洪正帝感念驸马为国捐躯,又为了让太后展颜,着冠侯将小女孩送入宫,由太后亲自教养。将本该是县主的爵位,破格擢升封为郡主,赐封号“明珠”,意喻掌明珠。
太后有了寄托,一日日好起来,亲自为明珠郡主取名顾芳华,取自“芳草萋萋,灼灼其华”。
方嬷嬷劝慰道:“太后可不能妄自菲薄,郡主还年幼,以后招郡马还需要太后把关。万一,郡主想嫁入皇家,不是还需要太后保驾护航?”
太后想起如今洪正帝的皇子们,又长叹一口气。
洪正帝如今存活的皇子有五人,二皇子和三皇子已成年,均已封王开府。二皇子燕士林为宁王,三皇子燕仲然为安王。
五皇子燕少洵如今十六岁,尚未封王。他虽然记名在贤妃名下,可身世毕竟不堪,甚是卑微,不为良配。
六皇子出身高贵,乃元皇后嫡子,但元后生他时伤了身子,在他不到一岁撒手人寰。今年也是十六岁,只小了五皇子三个月。
这些年要不是自己和他母家定国公鼎力相护,早活不到现在。虽然朝廷重臣因其嫡长身份拥护,可麻烦多多,福祸难料,不是佳婿。
九皇子燕祈喧是如今姜皇后所出,母家是武平侯,今年才十四岁。因为姜皇后娇生惯养,洪正帝又溺爱,所以平日跋扈嚣张,更非好人选。
太后盘算一通,叹道:“要哀家说,皇家都非良人,子斌那孩子不错,可惜偏偏和珠珠儿不对付。”
“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您别操心了,依奴婢看啊,只要是郡主喜欢的,太后都能让她得偿所愿好。所以太后您更要保重自己,为郡主撑腰。”
方嬷嬷的话,让太后宽慰不少。
洪正帝虽然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可当年血雨腥风依偎过来。又钦佩太后不眷念权势,让自己轻松亲政,所以对太后也是非常孝顺。
只要太后在一日,那的确明珠郡主能荣耀一日。
午过后,顾芳华醒来,又喝了一碗安神汤。等到傍晚醒来时,再看到熟悉的人和事,才真切感觉到自己的确是活过来,回到了十三岁那年。
为了不影响太后休息,顾芳华带着几个大宫女回到清芷殿。
站在清芷殿大门口,顾芳华看着络绎不绝,各处忙碌的宫人。想到几年之后,这里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又是一阵唏嘘。
刚回到殿内坐好,接过绿菊的红枣桂圆茶啜饮,二等宫女莺儿进来禀报:“回郡主,五皇子听闻郡主身体微恙,前来探望郡主。”
顾芳华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抚摸着哥窑茶盅沉吟片刻,拒绝道:“不用了,你说我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
莺儿领命退下,顾芳华由丹竹和绿菊搀扶着,回到内室歇息。
外殿紫梅收拾着茶盅,悄悄和墨兰说话:“郡主还从来没有不见五皇子的时候。太后都答应郡主后日可以和五皇子、六皇子出宫去玩,郡主居然拒绝了。”
“好了,紫梅,郡主的话你还要质疑吗?别以为南薰宫经常给你些稀罕吃食,你忘了谁才是主子。”
墨兰可没时间闲聊,刚才太后又赏赐了一堆东西,她还要造册登记归入库房。
原本在殿外等候的燕少洵,听说顾芳华歇息了不能见他,也有点意外,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既然明珠表妹已经歇息,那我明儿再过来,这里是一罐我亲手折的千纸鹤,你替我给郡主。”
莺儿恭敬接下,五皇子经常送一些稀古怪的玩意给郡主,郡主每次收到都很开心,多半还能得点赏赐。
一顾芳华
回到内室的顾芳华,因为睡了一天,如今毫无睡意。
她由丹竹伺候着脱下披风,又换家居服,这才床随意靠在床头软枕,抱了一个八角如意枕,陷入沉思。
前世和燕少洵成亲三载,最初因为要为外祖母守孝一年,所以一直不曾圆房。等到孝期过了,燕少洵已经登基为帝,却没有照例封自己为皇后,而只是惠妃。
如此羞辱,自己恨他无情,更是不可能圆房。
再到后来被幽禁两年,清芷殿莫名起火,大门被反锁,自己被烧死在殿内,自己和燕少洵已经是形同陌路。
记得最后在无定河里看到,燕少洵最终封了白锦绣为皇后。果然,她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叹自己瞎了眼,看燕少洵身世可怜,对他诸多怜惜。相信自己是他的救赎,是他生命的阳光,不仅鼎力相助他争太子之位,也拉拢冠侯府和勤国公府为他所用。
却不知道自己只是他野心的垫脚石,失去太后外祖母庇护的自己,对他根本没有了助力,他弃之如草芥。
冠侯顾家被削爵流放,勤国公钟家男丁全部战死边关,听说勤国公世子钟子斌身二十三箭,尸骨不全。一想起这些,那些过往的悲哀和悔恨将顾芳华周身笼罩,整个人都弥漫着悲恸。
丹竹看着这样浑身散发着悲凉的郡主,莫名红了眼睛,轻轻劝道:“郡主,奴婢不知道您为什么伤心。可一切都有太后娘娘做主,您有什么心事告诉太后娘娘是。”
“丹竹,我以前做了一些错事,现在想改正。可是又不知道怎么改?又怕改来改去还是原来的结局。”
顾芳华说得云里雾里,丹竹并没有听懂,可她仍然宽慰道:“郡主,知错改,事在人为。”
“事在人为吗?”
顾芳华喃喃自语,这一刻她不想复仇,也不想雪恨。
她只求太后外祖母身体健康,不会再被自己气病,不会伤心避去惠安寺,不再遭遇飞来横祸,能够长命百岁。顾家全家安好,不会削爵流放,钟家也不会因无人救援,全家战死边关。
绿菊笑着端过来一盅雪莲炖雪蛤,笑道:“郡主啊!是闷着了。前儿五皇子还说要是花朝节郡主去渭河,他在醉月楼定一间雅室,请郡主吃金齑玉脍。”
顾芳华回忆起醉月楼,记得当年在醉月楼,好像为了一盘金齑玉脍,还起了一场风波。
因为燕祈喧讥讽燕少洵,自己护着燕少洵和他起了争执。加那个没头脑的姜雅俪,煽风点火的姜雅萱,推推搡搡不知怎么打起来了。
都是年轻气盛,个个天之骄子,打到后来大家多少都挂了点彩。
事情的结果却因为,九皇子燕祈喧面部受伤差点破相,姜皇后的偏袒护短,导致后来燕少洵和燕容凌,都被罚去太庙罚跪。
这一跪是一天一夜,原本体弱的燕容凌持续病了一个多月,而燕少洵后来每到天气变化膝盖疼。
至于堂哥顾世年,表哥钟子斌都被罚了二十廷杖,几天下不了床。
如今想来,燕少洵被罚跪无所谓,可不能再连累容凌哥哥生病,堂哥、表哥们挨打。
那怎么办?
如和太后外祖母说的不去?还是再去一次,看事情会不会一如从前发生,再想办法避免以前的冲突再重来?
顾芳华拿不定主意,喝了雪莲炖雪蛤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干脆起身在内室里转来转去消食兼打转。
信步来到西窗下,不经意看到陪自己到最后的九霄环佩琴,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后来那些年,要不是有它相伴,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熬过那些漫漫长夜。她跪坐下去,信手抚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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