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哥,我在这儿!”唐六两听见呼唤,直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只听得竹林内如风吹拂沙沙作响,花柔将卷轴从唐六两手一把抓回来,迅速卷好,刚塞回怀里,唐寂出现在两人面前。
唐寂一看到花柔,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而唐六两看到唐寂,像奶娃遇见了奶娘,张着两只手扑向了唐寂:“寂哥!我少了个组件,失败了。”
唐寂对他的扑似乎习以为常,他没有避开,而是“嗯”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盯着花柔,那目光冷得发阴,让花柔忍不住打了个颤儿。
唐六两扑完了,直起身看到唐寂盯着花柔,伸手拍了拍唐寂的胳膊:“寂哥,她叫花柔,是和慕君吾一起来的那个。刚才是她救醒我的。”
唐寂点了一下头。
“作为回报,我答应教她玉化功,她则告诉我……”
花柔一把拉了唐六两的胳膊,将他拽到身边:“喂,你不是说不许和别人说的吗?”
唐六两呵呵一笑,身子往唐寂身一靠:“寂哥并不是别人。”
花柔一时不知说什么,有些尴尬地冲唐寂点头招呼:“你好,我叫……花柔。”
唐寂并不搭理她的招呼,反而转头看向了唐六两:“你教她?”
唐六两点头:“对啊!我……”
在唐六两说话的时候,唐寂却一个让步跃过了唐六两站在了花柔的面前,这惊得花柔双眼圆睁,但此时唐寂的手已经掐了她的脖子……
一切都太快,快得花柔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一刻她只知道自己呼吸困难,本能的双手去扳他的手,可是她觉得自己抓到的手像一块粗糙的铁疙瘩一样,又硬又结实。
而此时唐寂的大拇指却在花柔的颈脉处轻轻动了一下,随后他丢开了她。
花柔重获呼吸,立时呛咳起来,她弯腰后退,内心不解又惶惶,而此时唐寂转头冲唐六两说到:“教吧!”
唐寂说完走了,毫不含糊地像是一阵路过的风一般离开了。
花柔摸着自己的脖子,惊恐不解地看向唐六两:“他,他……”
他干嘛啊?难道是专门过来掐自己脖子一下的吗?
“练过功夫的人,算可以藏匿自己的身手,改变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但筋脉的强韧程度却是改变不了的。”
唐六两不慌不忙地向花柔解释:“他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会武功,不过现在看来,你真是白丁一个啊!”
“白丁?”
唐六两笑了起来:“这个你都不知道啊!是什么都不会啦!来来来,我教你,从最基础的部分教你,你可得仔细听好啊!”
唐六两根本不用看什么卷轴便开始背诵起来:“功法之始,由内而外,内修脉络,气顺内隧,故而可反观察体,则体用兼备,前任后督,气行滚滚,井池双穴,发劲循循……”
唐六两一边口念,一边手动,以自身动作演示给花柔看,那一套动作端得是行云流水。
然而……花柔听清楚了每一个字,却根本听不懂意思,想要打断问话吧,又看到唐六两已闭着眼手动作频频,反而不敢打扰。
于是花柔这样傻听傻看着唐六两完成了一轮演示。
“明白了吗?”一套打完,唐六两舒出一口气,蹭了把额头的汗,于是那黑灰加黄土混在一起的脸,瞬间成了鬼画符的怪模样。
花柔涨红着脸摇了摇头。
唐六两一顿,随即伸手拍了花柔的肩头:“不懂没关系,自己慢慢悟,一悟懂了,这个可急不得。”
说完他转身去收拾自己的火器残骸:“以后空了你来这片竹林找我吧,我通常都在这里试火器,空了可以继续教你。”
“真的?”花柔登时欣喜的跳了起来:“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
唐六两抱着东西冲花柔咧嘴一笑:“真谢我,告诉我慕君吾的底细。”
花柔闻言缩了缩脖子,不敢接茬儿。
寒冬的夜,风凉的紧。
慕君吾坐在床边,盯着铺着床头的汗巾,那面插着他几天前带回来的毒针。
他不确定花柔的话是真是假,更不确定自己的宿疾是毒还只是怪病。
唯一弄清楚的法子是测试,但测试是要冒风险的,一个不留神,他或许会赔性命,可偏偏他又不能求助别人。
所以他一直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测试—他不是不敢,而是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的母妃余生都会无所依靠。
“呵”一声苦笑,从他的嗓子里溢了出来,他忽然发现,是自己想得太多了,他一个根本不在宫阙的人,一个失踪掉的人,一个已经放弃了王权的人,还有什么力量去做母妃的依靠?
我现在是慕君吾,死还是活,都碍不着谁……
他不在犹豫。
慕君吾将装着药的瓷瓶拿出来,倒出一粒药放在手心后,拿起毒针,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扎在了自己的手臂。
他记得唐贺之说过机关房里很多弓弩与机关里的物件淬了毒,那毒是可以令对方呕吐疼痛,丧失行动力的。
慕君吾盯着自己的手臂,等待着自己的毒反应,但是等了半天都没一丝痛楚,更别说什么呕吐恶心的感觉了。
难道,我真的是……
慕君吾有些不安,脑子里又过一遍花柔所言,略一犹豫他再度捏起了毒针,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扎胳膊,而是朝着自己的胸口扎了一针。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微量的毒是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的,但是现在毒针扎在了胸口处,如此接近我的心脏,我应当会有反应。
慕君吾攥着药丸放在嘴边等待着。
很快,他有了反应,这反应不是疼痛,不是恶心,而是开始全身发麻,意识有些模糊。
这熟悉的“宿疾”反应,让慕君吾立刻吞下了药丸,而后他无奈地闭了双眼:她没骗我……
夕阳的霞光染红了天空,也给大地披了红纱。
自从唐六两答应了教花柔玉化功后,一连七天花柔都偷偷跑去了竹林跟着唐六两学习。
可是唐六两这人嘴碎的厉害,一边教一边念,东补一句,西塞一点,听得花柔懵懂不解,但她只要去问,他会告诉她,这个得靠悟。
悟!悟!悟!
花柔只能照猫画虎的划着,试图在依葫芦画瓢里悟出点什么来。
在她专心致志的划时,子琪子画两姐妹说说笑笑的进了院里,她们的身后跟着琳琳,不过她却似乎是变成了这俩人的佣人,因为她的怀里抱着三把练功用的木剑。
子画眼扫到西厢廊下,看到正在划招式的花柔,赶忙扯子琪的衣袖,冲着花柔那边努嘴:“瞧瞧,都七八天了,还在那里瞎划呢!”
子琪扭头去看花柔,见她笨拙的做完一个姿势愣半天才知道去做下一个,不禁嘴巴一撇:“啧啧,见过那么多愚的却没哪一个有她这般蠢,似这样愚钝的,一辈子也追不我们,亏我之前还把她当做对手。”
子琪顿时对花柔失去了搭理之意,扭身回屋,子画闻言冲花柔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废物。”
跟着她们姐妹身后的琳琳跟着走到房门前时,回头看了看花柔笨拙的姿态,而后她低着头什么也没说的进了东厢房。
“哪里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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