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急，这个慢慢来。”

　　她继续凝视着我，“舒总是怎么想到自己开公司的，我们先聊聊这？”这——，她把我的节奏打乱了。
　　“现在注册公司很简单的，我就说说公司的成长史吧？”我想把话题往公事上转。
　　“不不不，舒总，这是两个话题，还是先从你说起呗？”她的思路紧紧跟着，我刚好点儿的心情又开始一点点下沉，“看来郁总对我挺有兴趣嘛？”我努力挤着笑对她说。”
　　嗯？“她没想到我这样反问，微微愣了下，故作慵懒的怂了怂肩，“不行吗？了解一下嘛。”
　　我看着她，使劲控制着脸部的情绪表达。
　　好吧，我本想三两句就交代完毕，可接下来，看她听的很认真，我像对一位老朋友在诉说我的故事，从一生怀揣实业家梦想的父亲说起，在单位技术骨干做到分管生产副厂长后不断与梦想渐行渐远的遗憾，到我上大学时就引领我尝试创业的深刻体验，再到毕业后从一个菜鸟死干成职场精英进入瓶颈期不知所措而在父亲的鼎力支持下转战创业战场，说着说着，我觉得好像与她之间近了一点。
　　她问我，”你放弃原来的安逸，开始这么辛苦的打拼，后悔吗？“，”我原来并不安逸啊，除了在新加坡公干那一年相对轻松点，我其他几年几乎每周至少是7*10小时工作，工作上遇到的问题，为了追求效率经常是整夜不睡觉，思考和寻找最佳的解决办法。
　　现在给自己打工，很多压力我都可以承受，我不后悔。
　　“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当时对工作的投入让我付出了全部精力，为了职业发展，我在工作的第三年去了新加坡，也是这一年跟大学初恋阿翔分手。
　　“嗯，不错。”
　　她点了点头，这算是对我的肯定吗？“这么说舒总现在还三十不到？”她又接着问，“嗯，今年底就三十啦。”
　　我有点感慨的说，“郁总这么光彩照人，我看也只二十八九吧？”“哎呦，谢谢您了，我可老多了，羡慕你啊。”
　　她说完，我突然想起小雅说她刚三十啊，这怎么比我老多了？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请她签批文件，我趁机看了下手表，呀，都快十一点半了，这都快下班了还没进入正题。

　　她签完字，看了看我，也许看到我脸上的焦灼，也许她想问的都问完了，就说，“你介绍下公司呗。”
　　时间有限，我用最流利的语速，跟她概述了公司的现状、主要业务、产品优势并列举合作客户收获良好效果后的反馈，她时不时问两句，我都尽量细致、有条理的向她讲解清楚。
　　正说着呢，方总开完会过来了，”怎么样，舒总，跟我我们郁总聊的顺利吗？郁总，舒总不简单吧？“他声音朗朗的说完，靠在大班桌旁看着我俩。
　　“嗯，是很厉害呢，舒总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还这么拼，”说着她站起身，双手抱在胸前，然后用手指了一指我，“她是相当不简单。”
　　听到这些，我知道人家是抬举我，但自信和自知也让我心里清楚我配得上这种评价。
　　“看来两位女士谈的很投机啊。”
　　听得出来方总心情不错。

　　“不可否认，我确实对舒总的公司业务和产品很感兴趣，舒总说的很多东西我是第一次听到，无论从创新度还是实用性上都很有意义，但——”她突然话锋一转，“但——不适合我们公司。
　　这真是很遗憾。”
　　嗯？？剧情反转的太快，我完全接不住，我揣着十万个为什么望着她，”郁总，我来之前侧面了解贵公司情况，我已经在现有产品中挑选了几个完全可以匹配贵公司管理模式的产品和服务，您看我们找个时间再聊聊，不了解一下就放弃了有点可惜啊。
　　“我努力争取着。
　　“我是真不想浪费你的时间，舒总，我说的实话你不要介意。”
　　她还没有听我谈具体的产品，就赤裸裸的把我拒之门外，是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吗，还是低估了我们公司的实力，在第一个环节就败下阵来，我不甘心。”
　　方总，要不中午我请您和郁总一起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我想以退为进。
　　“对对对，我们先吃饭，郁总，走”，估计方总早就盼着我这句话收场吧，“但是这一次我做东，舒总，这个不要和我抢啊。”

　　“唉呀，方总，您就别吊人家大美女的胃口了，人家开公司也不容易，时间也很宝贵。”
　　我觉得这个行政副总怎么比执行总经理还拽呢，你哪儿来的底气啊，我略带尴尬的看了看方总，他好像完全无所谓，“能不能有合作的机会那是下一步，但前提是双方总要先接触先了解，不要轻易说不，对不对，舒总？”嗯，我点点头，“做不成客户做朋友也是缘分啊。”
　　“好，说的好，舒总说的太好了，就应该这样，走，我们去吃饭。”
　　方总边说，边用手招呼着郁总，“抱歉，我就不去了，我让小陈帮我在食堂打了午饭。”
　　我以为方总会坚持，没想到他干脆地说，“也行，那我陪舒总。”

　　然后我就随他离开了。
　　吃饭的时候，方总坐在我旁边，不停的给我夹菜，还要开一瓶酒，被我硬是拒绝了。我们边吃边聊，都是关于我个人情况的，公司业务谈的很少，两个小时的饭吃到我心累。不过，结束的时候，方总加了我微信，提出想进一步了解我们的产品，给了我合作的希望。那次饭后，方总时不时发几句略带关心的问候，我也在进一步精选和设计与他们公司匹配的产品结构和内核。没多久按照与方总的约定，我第二次去拜访他。这次见面比较顺利，他给了我比较充足的时间做介绍，我对他们公司的现状也提出了一些关键问题。完了还是跟上次一样，方总坚持要请我吃饭。接下来，我带着开发主管进行了第三次拜访，围绕产品的功能和落地又进行深度沟通。后来我陆续又去了两次，与他们相关部门做了对接，期间还将产品细节和拟合作的协议发过去了好几个版本，甚至在价格、付款方式上都做了很大让步，可始终停留在产品功能性的讨论上，没有实质性进展，方总给我的答复是有个过程，好事多磨让我多点耐心，同时发信息问候的越发频繁了。有时候我在怀疑，是不是郁总做了手脚，可是她的职业形象和独特的气质，不像一个暗地里使伎俩的人，虽然我对她相当不感冒，但我也没有低估她。也许是其他更有话语权的反对声控制了进展吧。在与方总的公司接触的这一个多月里，我同时拜访了名片上的另外四家公司，其中一家在试用了我们免费的一项大数据服务后，满意度很高，已经将合作细节提上日程。这是唯一值得欣慰的吧。

　　又过了几天，我带着熬夜做的产品分析报告，按照约好的时间去找方总。路上突然下起大雨，我看见好多行人没有带伞淋得狼狈不堪。刚到方总的公司，就收到他发来的信息，说生产基地有飞行检查他匆匆走了，这两天都不在总部。我想既然来了，还是把分析报告给他送一份，电子版也给他邮箱发了一份。写字楼的停车场竟然停满了，保安指引我停在旁边一个小区的地面停车场。当我淌着水进入公司时，膝盖以下的牛仔裤湿漉漉的贴在腿上，衬衣袖子也全湿了，我用手抹了抹满脸的雨水，刚抬头就看见郁总向我走过来，“我们这个单子你还在追啊，你太执着了。”眼睫毛上还有水珠，估计妆有点花了吧，她始终都是一副光彩照人的样子，”郁总，能再见到您很高兴，我确实很期待与贵公司合作，尽管到目前为止，进展并不顺利，但只要没听到那一句不可以，我就不会放弃。“虽然我刚在雨里被吹的飘零散乱，但我说的话跟我的心一样坚定。”不好意思，我的手上全是水，就不跟您握手了，我去给方总秘书送一份报告。”说完我准备离开，“哎，等一下，”我转过身，“怎么了，郁总？”“方总今天约了你吗？”“嗯，我们约好今天上午，可是他刚才说有事不在公司。”“噢，你知道了啊，行，其实这么糟糕的天气你可以不用来的。”“我知道，既然我已经来了，今天的事能做一点是一点。”“嗯。”她深深的看了看我，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