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没有关系,戴老爷的二儿子在县衙当差做捕快,整个四都的人都知道的。”戴名虞神气十足。
“捕快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就是衙门请的临时差事。想仗势欺人,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祝家大院有多少条火枪?”龚昌遇举着马刀,呼的一声马刀一划,架在了戴名虞的肩上。
“小子,瞧你一个烧炭佬般的粗黑,居然敢冒充祝家大院的人,我看你是在祝家混吃混喝的叫花子还差不多!”戴名虞将手指轻轻地触着刀背,“有种就往我肩膀上砍便是,来吧!”
“我不是叫花子!我是龚老学,祝家大院的坐上宾!”龚昌遇气得刀口一压,戴名虞的衣服就破了一道口子,刀刃贴着他肩膀的皮了,“糟老头子,别以为我不敢!”
“小伙计,千万别犯傻。”戴名虞感觉到了刀刃的冰冷,冷汗直冒,“你伤了我,戴家二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戴家二少爷算个鸟,我姑爷爷胳膊大腿折一截,都打得他满地找牙!”龚昌遇嘿嘿一笑。
“敢问你姑爷爷尊姓大名?”戴名虞知道眼前的这个后生有点来头,语气立马柔和了不少。
“不告诉你!”龚昌遇紧握着马刀,“除非你给我银子。”
“好汉,有话好好说。”戴名虞在钱袋子里摸索了好一会,拿出来一锭银子,送到龚昌遇的跟前,“够了吗?”
“不够啊。”龚昌遇咬了一下银锭,“这银子成色不足,还需要一锭。”
“好汉,凡事不能贪心啊。”戴名虞只好又拿出来一锭银子,“我就带了这么多了。”
“看你钱袋子里鼓鼓的,不会没有……”龚昌遇笑道。
戴名虞急忙捂着钱袋子,摇头说:“多乎哉,不多也。”
“打开看看!”龚昌遇喝道。
“真的不多了。”戴名虞说什么也不肯解开钱袋子,“就剩一些铜板了……”
“让你解开就解开,我瞧瞧钱袋子里到底是不是铜板。”龚昌遇指着戴名虞的钱袋子说。
在龚昌遇的“逼迫”下,戴名虞只好半蹲着将钱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哗啦哗啦”铜钱在草地上滚了一地。
龚昌遇突然看到了两个黑乎乎的小圆球,他踩着小圆球厉声问道:“这是什么?老头。”
“我的药……”戴名虞应道,眼神却慌乱得不行。
“那你现在就把它给吃了!”龚昌遇说。
“要烧了才可以服用的……”戴名虞一急就说漏嘴了。
龚昌遇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在牛市桥赌博窝点见到一个骨瘦如柴的赌徒,那赌徒一边赌博一边烧小圆球,还说是治病。
龚昌遇寻思道,难道这就是传言中的大烟(鸦片球的俗称)不成?如果是大烟的话,那么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我得问个明白,弄个水落石出才是:“烧了才可以吃?是把是大烟?”
“是的,烧了才能够服用。好汉,这药我是用来治疗胃病,镇痛的。我保证这药丸绝对不是大烟球。”戴名虞伸手来抓小圆球。
“此话当真?”龚昌遇松开了脚,“那你随我去那边的火堆烧一下。”
“是是是。”戴名虞赶紧捡起了小圆球和铜币,“不过没有烧制药品的工具,还是不去吧?”
“让你去,你就得去。”龚昌遇毫不退让,马刀横在了戴名虞的脖子上。
“好汉……”戴名虞知道瞒不过了,只有如实相告了,“这是外邦商人走私到宝城府的大烟球……”
“好你个老头,什么东西不可以吃,偏把大烟当饭吃,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龚昌遇一把抓住了戴名虞的衣襟。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上瘾了……”戴名虞带着哭腔。
“朝廷因禁止大烟贸易,和外邦军队打了好几年的仗,到头来赔了两千多万银元给外邦,难道你不知道大烟害人不浅吗?”龚昌遇大声喝斥,一把夺过来戴名虞的钱袋子。
“我一介草民,有所不知。”戴名虞小声应道。
“一个普通的农民一年才赚十两银子,有技术的稍稍多一些。我问你,戴名世一年给你多少银子?”
“不多,四十两。”
“一个大烟球多少银子?”
“四到六两。”
“那你一年要吸食几个大烟球?”
“八个到十个。”
“老糊涂。”龚昌遇甩手给了戴名虞一巴掌,“普通家庭一沾上大烟,基本就家破人亡了,每年的收入还不够吃大烟。你一个小小的管家,大烟也是你吃得起的吗?”
“好汉,你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吸鸦片了……”戴名虞点头称是。
“快滚,滚回戴家塝去!别让我见到你!”龚昌遇将钱袋子丢在了地上。
“多谢好汉。”戴名虞捡起了钱袋子,踉踉跄跄地走了。
望着戴名虞狼狈不堪的样子,龚昌遇好像想起了还有什么没有问,突然叫住了戴名虞:“糟老头子,你给我回来!”
“好汉,你还有什么话要问啊?”戴名虞立刻停住了脚步,哭丧着脸。
“这鸦片球在哪里可以买到啊?”龚昌遇问道。
“这个……不能说的……”戴名虞连连摆手说。
“不说是吧?那你就得留下一条腿!”龚昌遇瞪了他一眼。
“真不能说呀,说了我全家会没有命的。”戴名虞哀求道。
“只要是有点良知的人,就知道鸦片是害人精,你不说也行,我会自己去查的。”龚昌遇挥挥手,“你走吧。等我查到了那个贩***的人,我一刀割破他的喉咙!”
“好汉,你如此痛恨鸦片,那我告诉你一点线索。在武攸县城贩***的头子只有一只手掌,他和那个什么鹰击黎商人有勾结,他还有一支十来个人的洋枪队。”戴名虞说完,赶紧往回戴家塝的山路上去了。
“管家,你等等我们——”戴家的家丁见戴名虞灰溜溜走了,在他身后大喊大叫,而胡鸭佬则赶着剩余的鸭子紧跟在家丁的后面。
太阳已经偏西了,戴家的短工们也从水田里出来了,收拾收拾一下东西。一个个饥肠辘辘的,疲惫不堪,因为送饭的管家没有给他们午饭了,午饭在打斗的过程中全都散落一地了,哪还有饭吃啊?劳累了一天的短工们敢怒不敢言,谁叫自己遇上了倒霉透了的事儿和倒霉的主儿。
那边,龚昌遇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扛着马刀回到烤鸭子的地方,将银锭往地上一扔,头发一甩,神气十足:“今儿赚大了,一下子弄到两个银锭。”
“老学,你是抢了那老头的银子吧?”一个戴着毡帽的短工打趣道。
“不是。那糟老头子想打听我姑爷爷的名字,他自愿给了银子之后,可我没有告诉他。”龚昌遇呵呵一笑。
“老学,你拿着马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也叫自愿啊?”另一个短工微笑着说。
“真的是他心甘情愿送给我的,我发誓我没有抢劫。”龚昌遇一脸的清爽。
“大哥,这银子不能用。”荣森仔细看了看银子下面的几个字,“这是官银。”
“官银?”龚昌遇将银子翻了过来,可是上面的字他不认识,“森弟,这印记怎么回事呀?”
“是宝城府库的银子。”荣森点着那几个字说,“那个老头怎么会有这样的银子?”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他们可以用,我们也可以用的。”龚昌遇大大咧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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