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临仙江,此刻竟被一股冲天刀气生生分开了两边。十几条巨蟒,被切断了身子,正痛苦的扭曲着。
抽刀,断水。
“我送你一轮明月,再添二两清风。”年男子举杯吟唱道。
此时已入夜,临仙江唯一叶扁舟摇曳。
董平在水被刀气震慑的晕厥,等他醒来时,已在这扁舟之。面前那正举杯邀明月的男子他从前见过,正是有北莽帝皇之称的燕临府尹,张伯熊。
“董参军伤势并无大碍,过来饮酒吧。”张伯熊背对董平淡淡道。董平心自嘲,看来他这戍北城参军的身份在燕临城高层已不是什么秘密。
董平揉了揉胸口,仍有些微痛。他来到船头,也不客套,一把抓住酒壶咕咚咕咚的痛饮了两口。
“这清酒,跟兑了水的醋一样难喝。”董平皱眉道。
“这酒,是用来品的。想要解渴,满江的水与番花村的酸梅汤皆可痛饮。”张伯熊微笑道。
一直以来,张伯熊给董平的印象都大奸大恶的叛国之臣。但今日一见,这李伯熊倒宛如个智者。还有萦绕在他眉宇间的一股浩然正气,使他全然不像奸佞之人。
“我一个小小的戍北城参军在这卧虎藏龙的燕临城苟且偷生,说不定那日被人一刀咔嚓了,哪儿还来的急品味,只求个每日痛快。”董平笑道。
张伯熊道:“非也,董参军的谋略与志向都令本人钦佩,尤其是董参军试时写的那篇策论,更为绝妙。”
董平闻言一惊,“张府尹从哪儿得来我的策论章?”
“董参军不必多心,鹿岳书院每年的考试试卷都是要存入礼部备案。现在没了礼部,这份责任便由燕临府承担了。”张伯熊缓缓道。
“胡言乱语而已。”
张伯熊突然转移了话题道:“董参军可否知道这鱼跃龙门的来历?”
“江底的大蟒成精了呗。”董平笑道。
张伯熊摇头解释道:“董参军相必也知道,当年宋祖夺得天下的手段并不光彩。因此为了安抚人心,宋祖特意派人从南疆运回了这几十条巨蟒。南方有大蛇,好食鱼,冬眠春苏。大蟒睡了一冬,等到四月四苏醒之时,肚腹饥饿难耐所以逐江鱼而食,这才有了鱼跃龙门的盛景。当时之人惊为天降祥瑞,皆臣服与大宋之治。”
“原来如此。”董平若有所思。
张伯熊接着说道:“不过今日董参军一闹,这鱼跃龙门怕是要消失喽。但这也恰好预兆,大宋将亡,盛世不在。”
“难道张府尹,丝毫不在意大宋的兴亡?”董平轻声质问道。
张伯熊品一口清酒微笑道:“有时,我也不清楚我是个怎样的人。我是忠臣,八年前大辽第一次南下时正值大宋国力兴盛,可当时的宋朝庭连抵抗都没抵抗便撤离了燕临。我带领燕临府衙的侍卫拼死于辽人作战,那一战,我的两个小儿都战死在了燕临城外。后来才知,宋朝庭早已将北莽三十六州割让了出去。我又是奸佞,辽人入北莽,我帮他们铲除异己,稳固其在北地的统治,将宋人打压成了低等人,备受欺辱。
但转念一想,我只不过是个能臣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尽己所能,护一方百姓平安。董参军,你的志向我也可猜到七八分。但你看今日的燕临,百姓安居乐业。假以时日,如果你董参军成一方霸主之时,你可否忍心率铁骑踏碎现世平安?”
当年燕临失陷,朝廷发出讣告,皆是因为张伯熊勾结辽人所致。却没想事实如此,不过却正常极了,朝廷怎么会将屎盆子扣在自己脑袋。
夜色下映照的董平面色坚毅,他轻笑道:“寄人篱下,为仆为奴,自欺欺人的安稳,不要也罢。今夜张府尹大可以杀了我,以绝后患。但只要董某人不死,有朝一日,定要踏破北地大辽!”
“既然救了你,那我便不会杀你。李匪,送董参军岸吧。”张伯熊说完,站在船尾的李匪便应了声是。
“告辞。”
董平来至船尾,只见李匪正观摩着一把黑刃。
“把刀还我。”
李匪冷冷的瞥了董平一眼,淡淡道:“弃刀而逃之人算不刀客,不是刀客更配不此等神兵。”
“本公子的刀,我想扔扔,想用用,关你屁事。”董平倒是没觉得理亏,当时在水这刀插的太深,一时间拔不出来,为了逃命董平才不得已弃了刀。
李匪转过头,手腕一抖,刹那间黑刀便发出了虎啸之声。一圈一圈的波纹以小舟为心荡漾而去。
董平哑然,李匪淡淡道:“等你何时能挡下我一招,再来取刀吧。”
“董参军无需担心,我这手下平生最好刀,但他绝非是贪图他人宝物之人。他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这刀借他玩两天吧。”张伯熊的话语幽幽从船头飘了过来。
董平冷笑一声,将自己的惊讶掩盖过去。
那绝世一刀,竟是由这人斩出的。
“好,这刀借你耍两天。等来日本公子来取时,你等着挨揍吧。”
董平说罢,李匪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
“不用,踏水而行这小伎俩,本公子还是会的。”董平将李匪的手掌拍下去,便运气于双腿之间,轻飘飘的跳下了船。
踏水而行看似简单实则需要武者的真气与轻身功夫配合,董平只是嘴硬,他哪里会轻身功夫。他开始强用真气跑了几步,等真气耗完,便要掉到水里。李匪眉头为首,轻轻一弹刀背,一股气劲便朝董平飞去。
已是强弩之末的董平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宛如有一只大手托住了他的后背,缓缓的将其往岸送去。
小舟之,张伯熊轻声道:“李匪,你还真是有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董平如今连自己都保不了,更别谈还身怀神兵。你夺了他的刀,也算是断了以后那些心怀叵测之人的念想。”
李匪无奈道:“大人要保的人,我怎么敢不用点脑子。是不知大人怎会对这人如此心,凭他有几分志气,有几分谋略?”
“因为,一段旧事。”张伯熊至此不语。
等董平了岸,才发现岸还有一人静立着。那人,是官曦。
“如果你是来道歉的,大可不必,我不怪你。”董平大声的说道。
董平是故意的,他越是装作不在意。像官曦这样有些自傲的女子,便更是愧疚。
官曦道:“说到底,也是我示意阿大将你推进水里的。只要我官曦能给你的补偿,你尽管说出来。”
董平有些无理取闹的说道:“那行,你将天的明月摘下来送给我吧。”
“告辞。”
“我平生最爱看人笑,尤其是美人笑。但这两次见你,你都板着脸。对着本公子笑一笑,算是你的补偿了。”
官曦闻言转过身,对董平扯出了个微笑。但这扯出来的笑,着实难看。
“再笑。”
官曦心烦闷,接连笑了几笑,但都是皮笑肉不笑。
董平皱眉道:“不道。”
下一刻,官曦只感觉腰身一紧,两团绯红登时氲了双颊。她出身高贵,二十几年来,何时被男人碰过。此时董平一揽住她的腰,她当即羞怒道:“若不放我,下一刻你便死无葬身之地。”
董平扫了周围一眼道:“等隐匿着的那些侍卫冲来时,我早拉着你去陪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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