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哥,那片山林都是些杂树和茅草,值不了几个钱的。您要买下不岂不是亏大了,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吧。”戴氏说。
“弟妹,蟆哈井的那片山林你要是舍不得卖,我可以出比他人高出三倍的价钱,如何?”必晟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倍也不买!”戴氏微笑着说。她转而一想,不对哦,祝员外是想要那蟆哈井的水源,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我怎么就没想到呀!
人家要一个水井也不过分,况且祝员外是为了整个村子,才开口说要买的,又不是白送。只是卖了那片山林,也抵不了债务,还不如大大方方送给他们好了。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虽然我是个妇道人家,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每年能够收上来的水利费也不过一百多两银子,一百年也就一万多两,一个蟆哈井说不定可以让两家世世代代友好相处下去,何乐不为呢?还是看看祝员外的下一步态度再决定送不送。
“十倍!”必晟老爷子又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不卖!”
“十五倍!”
“二十倍,弟妹,真的不能再多了。”
“还是不卖哦,老哥哥。”
“弟妹,你说到底要多少银子才卖?”
“这个我得等我家老头子回来才能决定的。”
“弟妹,要不这样子吧,我们写个契约,蟆哈井的使用权我们购买一百年,所有权还是归继续你们龚家,可行?”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戴氏有点心动了。
于是,厅屋内一片寂静。启室心想,你们龚家欠了我们那么多的银子,不会是乘机狮子大开口吧?
“一百年太少了,得五百年才行。”戴氏突然说。
“弟妹,你这不是开玩笑吗?自始皇帝以来,历朝历代哪个王朝有五百年的气数?五百年后清和王国可能早就灰飞烟灭了,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必晟老爷子根本还不清楚戴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哥哥,看把您紧张成这个样子。我的意思您不明白吗?”戴氏笑道。
“不明白。”必晟老爷子摇摇头。
“山林不卖,只送蟆哈井,一分钱都不要。作为兰屏的嫁妆。”
“嫁妆?弟妹,你这是何意?”
“老哥哥……我曾想将兰屏许配给世侄,可是那丫头死活不肯,哭哭啼啼的,许久都不理我。后来我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她才道出了原委,嫁到塘尾冲可以,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她要嫁给今年春节舞龙头的那个后生;第二、什么嫁妆也不要,只要蟆哈井……”
“娘,您说什么呀?我才十六岁,不想这么早早的离开娘亲。”兰屏羞答答的说。
“闺女,我说错了吗?”戴氏笑道,“只是那个舞龙头的后生是谁,我不得而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必晟老爷子看了一眼只顾扒饭的启室。
“少东家怎么会和那些种田的泥腿子混在一块闹春节?不可能的!”兰屏不停地摆摆手,说什么也不相信坐在身边的启室就是那个舞龙头的后生。
闹春节的时候,兰屏那晚见到的那个舞龙头的后生其实就是启室本人,可是他矢口否认,可能是刘氏跟来的缘故,不想伤她的心太深,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他们已经是相敬如宾这么多年了。
“爹,那个舞龙头的不是我……”启室吞吞吐吐地说。
“龙灯队伍那晚来白水村的时候,我记得一清二楚的,另一个舞龙头的小伙子启福在我家喝醉了,压根就没有来。除了你,还有谁舞龙头?”必晟老爷子敲了敲铜烟管,清理了一下烟灰。
“既然您都知道了,我就不隐瞒了……那您是打算和龚家结成儿女亲家了?”启室问道。
“老夫正有此念想。”必晟微微点头,又和戴氏弟妹长弟妹短的说起两家的交情来了……
兰屏瞬间沉默了,没有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后生竟然是个会武功的秀才,不知道是喜出望外,还是担心,她沉默了,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打量着启室。
“少东家,我看呀兰屏姑娘那身段正好生养,你就赶紧娶回家好了。”银月笑道。
“哦,是吗?”启室微微一笑。
“银月姐姐,好不好生养是要机缘巧合的。有些女子无论怎么求神拜佛,肚子就是不见动静,命中注定都没有孩子的。”兰屏抹了抹桌上的骨头渣子,随后去了厨房里洗刷碗筷。兰屏也跟了进去。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兰屏本来随口说的,让银月心里很是不痛快,这不是在说我吗?她站在兰屏的身边,脸色不悦,一边洗碗一边转移话题:“兰屏,你啥时候可以做姑姑啊?”
“快了,快了。预产期对的话,不用过完九月,我就会有小侄子的。”兰屏满心欢喜。
“那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十天半个月吧,也不一定。他要是回来了才算回来的,要是路上耽误了行程,能够在嫂子坐月子之前赶回来就不错了。这会儿说不准正在路上呢。”
“哦。他没盘缠了,怎么回来啊?”
“走路呗。”
“从重安到宝城府二千余里,那得走多久呀?”
“天无绝人之路,我哥身上有稀有的一幅墨宝,应该可以换到一点盘缠的。”
“谁的墨宝?”
“古代著名书法家钟繇。”
“那可值钱了,钟繇的字可是当时朝廷钦定的标准字体。”
“我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将墨宝典当的,一千多年祖传下来的宝贝,看得比他的命还要重要,走到哪里墨宝就带到哪里,尽管他只是一个肄业的痒生。”
“这么说也算是读书人了,科场不得意才转而经商的了?”
“也不全是,我哥对科考兴趣不大,见爹爹的商铺缺人手,就主动放弃了‘学而优则仕’的道路,哪知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次次都是亏本生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年河西。天将将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打住,打住,孟老夫子的话我都听腻了。我们做的生意风险大,不饿死就不错了。如果不是世伯的倾力相助,我们龚家就要沦为地主老财的佃农了。”
“我爹爹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他始终相信一心向善,与人方便,荫庇子孙后代。谁叫我们的老祖宗几百年前是一块迁徙到四都来定居的呢?”
“银月姐姐,我看出来了你不是少东家的妹妹,而是……”
“而是什么?”银月心里不由一紧。
“你是他的夫人,祝家少奶奶。”兰屏呵呵一笑。
“胡说什么呀?我是他的亲妹妹呢。”银月微笑道。
“少东家在摔跤的那一刻,你那紧张不已的慌乱眼神就告诉我,你不是她的妹妹。”兰屏凝视着银月的眼睛。
“我有至于那样吗?”
“不和你争辩了……姐姐,要是少东家娶了我,我们可以做好姐妹吗?”
“当然可以呀。”
“那咱们拉钩。”兰屏伸出了小手指头,银月也伸出了小手指头,两人就此起誓……
一个月后,兰屏带着她的蛤蟆井嫁入了祝家大院,必晟老爷子为启室、兰屏两个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庆典活动进行了三天三夜,还特意请了两个戏班庆贺,所有的村民都跑到祝家大院看戏,挤得水泄不通,吃喝都是免费的,一时间必晟老爷子仗义疏财之举在四都传为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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