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又要来临了,去年这个时候,平安以为自己板钉钉子会留在省大的,可是被杨凤霞给釜底抽薪,为了躲避米兰的纠缠,无奈何落荒而逃到了留县二执教,一来二去,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回头再看,恍然如梦。
学校又濒临放假,平安的心散漫了起来,在去留之间虽然已经有了定论,不过他还需要最后的斟酌。
而世间的事情是这样怪,越是不在意越是洒脱,越是会被人高看一等。平安对学校的事情完全的以置身事外的态度面对,反而让一些人觉得他这个人超脱、不背后嚼舌头,大家都喜欢和他相处,平安的人缘竟然越发的好了。
这天下午,张校长让老婆做了几个菜,提前给平安说晚来自己家喝酒。
盛情难却,领导有令,不去不妥,不去白不去,去了不白去,平安爽快的答应了。
从高国强成了县里一把手开始,张校长对平安的态度以前好的太多,缘由人人都知道,平安和县里的俞洁关系莫逆,而俞洁又是高国强的人。
不过张校长到底是做领导的,倒是没像其他人一样做的太显眼,经常以平安家住市里,在本校没家属吃饭不方便为名,叫平安来小酌几杯,所以可以说,平安如今是张校长身边的有数几个红人之一。
晚平安如约而至,张校长这里已经有了几个学校的骨干分子,大家嘻嘻哈哈的说着话,张校长胖乎乎的老婆扭动着张校长粗三倍不止的腰端着菜来了。平安最年轻,平时和张校长一家人也很熟,于是自觉的帮校长夫人端端盘子碗什么的。
平安在学那会,有一阵子是认真的研究过怎么做饭的,不过后来终于被华饮食博大精深的内涵给打败了,看的菜谱较多,实战经验等于零,纯属纸谈兵,但是这并不耽搁他和校长夫人探讨炒菜熬汤面的诸多问题。
校长夫人在厨房手忙脚乱,一时换不过手来,平安自告奋勇地帮助弄弄菜,几盘下来,立即得到了校长夫人的首肯,这样大大提升了平安的自信心。校长夫人弄菜的时候,他也大胆发表自己的见解,真的像很有见地的样子,其实他自己知道是夸夸其谈。
有平安帮忙,校长夫妇的家宴弄得团结而又秩序,紧张而又活泼,里外都渐入佳境。平安最后入席,大家伙菜吃得好酒也下得快,校长觉得其乐融融,大有一杯在手天下我有的凌云壮志,心里高兴喝得最多,于是大家都恭维校长,说他的拳划得好酒量也大,像做人一样豪爽。
校长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也不知道是听不出大家的话里面有将他军的意思还是明知故而为之,越发地放开了和大家试。这样几个回合下来,话都说不囫囵了。
校长夫人知道他的量,出来阻拦了几次,大家也都说不能再喝了。他自己却还是一味地逞强,再喝进去,头脑明显地不听使唤了,说话有些醉翁之意暗通款曲的意思,几次三番拍着平安的肩膀说我看好你,我都看了你一年了,你来的时候,我看好你了!
平安一味的笑,在座的也都说平安是千里马,绝对的好苗子,校长说我要给你加重担子,这几天要对学校的班子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要勇于换血,大浪淘沙,勇者!能者!年轻人!
校长喝多了,说的前言不搭后语,大家都是有眼力的人,说,行了,不喝了。
于是说着说着,一个个都借着酒气作鸟兽散。
平安没喝多少酒,他又是单身住校,跟着别人跑有些不地道,再说回去也是一个人压硬板床,留下来帮校长的夫人收拾。
平安脸很诚恳,而且干得很卖力,校长夫人将校长送到卧室,回来看着平安说我其实和老张一样,看了你一年了,你这孩子,好!
嘴说着手拾掇着,眼看要收拾停当,校长夫人问平安你怎么还没找对象?
平安说正在找啊姨,可没合适的,校长夫人说姨我和老张都看好你呢,姨给你物色一个?
“好啊,谢谢姨。”
校长夫人笑眯眯的和平安说了几句,话头不知怎么扯到了李萍萍身,说李萍萍挑来挑去的挑花了眼,嫁的那个县里政府办的男人花心死了,李萍萍这会都抽烟喝酒了,真是女怕嫁错郎。
平安笑笑没接话,校长夫人又说到了彭佩然:“她呀,公爹出事了,日子也不好过,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
这时校长在屋里也不知道是哼了一声还是放了个屁,校长夫人嘴里哎呀一声,转身要走,又将话给平安说完了:“……咱们学校有人说她在后勤的位置贪污,校长一直压着,刚才不是说了,这几天要调整……”
平安听了,对着校长夫人说了一句:“姨,没事我走了。”
平安出了门,这时已经夜里十点多,他到了屋里换了衣服,穿着短衣短裤去水管洗漱,刷着牙,看着月色,心里想起了那首词,口齿不清的带着牙膏沫念着:“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驹,石火,梦身。虽抱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一阙词哼唧完,转过身开始漱口,接着洗脸,满脸都是洗面奶的时候,却看到走廊有个人,平安没看清是谁,说:“三更半夜不睡觉,想吓人啊!”
这人却不说话,平安用水抹了一把脸,再看,人却不见了。
似乎是彭佩然?
洗漱好了,平安走到外面,站在走廊里往彭佩然那边看,她的门轻轻掩着。
平安站了一会,回了自己的房间。
俞洁现在还是政府办副主任,不过近期会到县委那边去,她在十点多接了平安的电话,以为平安是告诉自己到底是留下还是去学校读研的,可平安却说让俞洁替彭佩然说句话。
平安说:“彭佩然一个女人,不容易。”
俞洁说:“我知道,女人不容易。”
平安又说:“林伟民是林伟民,彭佩然是彭佩然,林伟民的儿子都没事,彭佩然是林家的媳妇,是学校的职工,工作认真,一贯表现良好,以往大家都说好,现在大家忽然又说不好,这对她不公平。人不可以这样。不兴株连。”
俞洁“嗯”了一声,说:“你是心太软。”
“我心软?可能吧,我的心一直软,尤其对姓俞的。”
“是,你是对姓俞的情有独钟。”
平安笑了:“我想追你来着,可是我一见你会想起另外一个姓俞的,再说,你那门槛,太高,我腿短,迈不过去。”
“是吗?还有能难倒你的事?……你还想知道她在哪吗?”
平安语气放缓:“……不想了。只要她过的好,行。”
俞洁沉默了一下,问:“为什么不想知道她在哪了?”
“有人曾给我说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得——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与短。她应该知道我在哪,她要想见我,会来的。主动权在她手里,我能如何?”
俞洁停顿了一下说:“……我很怀念我十几岁的时光,那时候喜欢一件事,是单纯的喜欢……小孩子分对错,大人眼里都是利益,世事难料,有时想不知道长大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是,我们回不去了。”
“世间的感情莫过于两种,一种是相濡以沫,却厌倦到终老,另一种是相忘于江湖,却怀念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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