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天我脑子里不知道哪根弦儿绷紧了一下,警告自己不能这么轻易把两亿五人民币借贷出去。我告诉何庆邦,因为一直在医院里,公司的具体事务根本没精力插手过问。我请何庆邦他们先休息一下,待我弄清楚现在公司账是否有这么一大笔活钱之后,再给一个肯定答复。暂时支开何庆邦,我当天夜晚打电话往广州市一位政界商界都有着广泛人脉关系的朋友处,打探T集团最近的经营运转情况。那位朋友马反馈消息说,极度膨胀的T集团似乎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它们在珠三角地区把摊子铺得太大,盲目马立项太多,战线拉得过长,已经在不止两三家的金融机构有过巨额借贷了。有了那位朋友提供的信息,我明白何庆邦为啥要采取突然袭击的拜访,并且一张口给出那么高的利息了。T集团内部可能已经有了很讨厌的麻烦,尽管表面还看不出它有轰然倒塌的征兆。譬如一架高速运转的机器,即使它已经出现了致命的断裂,但是巨大的惯性仍旧可以让机器运转正常。好美国的金融体系,它早存在致命隐患,却一直给人一种欣欣向荣的假象,多年以后的现在才突然显现爆发出来一样。”
说话时,麻天际有些烦躁,他站立起来,绕办公桌后面那一块空地困兽般踱着步子。
余慧子眼睛过来过去的追随他一会儿,猜测说:“当时,你虽然已经断定T集团有了麻烦,但是却没有把握敢断定它们的麻烦是否致命。”
麻天际点头承认,“的确是那样!所以我当时也无法下决心叫何庆邦一无所得回去。那样,我们多年的交情算完结了,无利公司也从此失去了一个大主顾。”他犹豫一下又说,“其实资不抵债也不是啥性命攸关的大问题,咱们国内,这样的企业多的很!”
和余慧子一番对话之后,麻天际又恢复了冷静,再次坐回椅子里,继续讲他与何庆邦以后的故事。“当天晚,我和广州朱氏公司的老板朱南方电话联系。告诉朱南方,无利公司手头有一笔两亿五人民币的借贷业务,但是,无利公司只能凑出两亿的款子,我问朱南方愿不愿意和无利公司联手做成这笔业务。朱南方听说出五千万元人民币两年能收回那么高的利息,抵押物又是十分保险可靠的不动产,又是和实力雄厚的北京无利公司联手,当即在电话里满口应承下来。”
余慧子插话说,“你为什么要和那个朱南方联手,他有什么特别厉害之处?”
麻天际手指头有些无奈朝余慧子点几下,犹豫片刻,只得和盘托出,“我所以要拉朱南方合作这笔生意,自然有更深层次的保险考虑。朱南方的公司是一家介乎于黑白两道之间的民营企业,天生市公司的无利公司有许多优势。早在十多年前,朱南方还只是个往返于沿海内地之间,贩卖走私水货小玩意儿的投机倒把分子,全部资产不过几万元。自从认识我,受到我的垂青照顾之后,他的事业才令人难以置信的发达起来。发达后的朱南方胆子大、路子野、精于算计又讲哥们儿意气,很快在广州地面成为清水浑水都能来回平蹚的角色。对于我,朱南方多年来一直以恩公相称呼,不但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口风还特别严谨,办事特别可靠。我拉朱南方联手放贷,万一将来T集团还贷有了问题,我和朱南方联手去讨还欠款也容易些。有些无利公司不能采用的暴力手段,广州地头蛇的朱南方尽可以无所顾忌往外使。还有个重要因素,T集团将要抵押的大型商场在朱南方的眼皮子底下,我可以通过朱南方对抵押品实行严密监控。”
“朱南方,这个人我记下了。”余慧子说。
麻天际大嘴咧开笑着说:“放心,这个人我很快会介绍你认识。”然后他又把话题扯回去,“第二天,我和何庆邦经过讨价还价的艰苦谈判,又拿到何庆邦在海口一家大型家电仓库、还有一块广州市郊地皮的抵押权,这才把合同件签定下来。因为对T集团有了某种程度的不放心,从两家联合贷出那笔款子之后,我和朱南方始终对何庆邦的行踪保持着关注。今年初夏,我们终于发现了何庆邦的一处破绽。又从那处破绽入手,很快侦察出有几十亿元人民币资产的广州T集团很可能已经陷入了严重资不抵债的泥潭里。为了证实判断的确凿,我决定独自去你们西安一趟,因为那里有T集团和当地政府合作投资的一个大型项目。何庆邦有意无意地对我透露过,那个工程是他们集团的押宝项目,是一个需要大投资、发展前景极为看好的项目。我自然也要把这个项目当成是最能反映T集团真实,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的侦察要点。在西安商界朋友的帮忙下,我打听到T集团正和一个国际管理集团秘密接触,商谈有关出卖那个已基本竣工正在收尾装修项目的详细。这个重要事实说明,T集团果真有了致命的急症。否则,精明过人的何庆邦断不会采取如此剜肉补疮的下下策。几乎与此同时,朱南方也打电话向我报告了一个近似于噩耗的消息。T集团在广州市的那家大型商场还有市郊那块地皮,在抵押给无利公司和朱氏公司之前,已经重复抵押给了好几家债权人。毋庸置疑,去年春天何庆邦急匆匆来北京见我时,已经包藏祸心为我准备好了一个卑鄙圈套。”说话的时候,麻天际忍不住握拳向大班台重重擂下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一定要何庆邦为他当初的欺骗付出加倍的代价!”
第四十九章
苏岐眼看着覃菲丽慢慢兴奋起来,又一次把一杯啤酒一饮而尽,有些担心劝她,“覃菲丽,别忘了你是开车过来,咱们还是多吃菜少喝酒为好。”
覃菲丽不在乎地把空杯子蹾在桌面,乜一眼他说,“我的哥哥,这是啤酒,不是白酒,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在办公室和客户说了一午废话,摊余慧子的事情,又火烧火燎打了一连串的电话,真有些口渴了。”她把杯子推在他面前,几分挑逗地说,“我的哥哥,来,再给我满!”
苏岐一边为她倒酒,一边发出警告,“小姐,你悠着点儿!啤酒喝高了,照样会难受。”
“实在喝高了,我睡你的办公室里去,你伺候我。”
“你吓我。”苏岐说。
“不是吓你,是我真的想那样。”说着,她故意又一气灌下去大半杯子。
苏岐无可奈何叹一口气,“我来红光厂还不到一个月,弄一个喝醉酒的摩登女郎睡我办公室去……你说,下面职工会怎么看我,会给我编排多少花边新闻?”
覃菲丽笑嘻嘻把酒杯再次蹾在桌面,“他们怎么看你、议论你,我不管,我今天来是要和你山高水长把酒喝好、喝高兴!”她扭头招呼服务小姐,“小姐,来,再给我们两瓶啤酒。苏岐,我生平第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啤酒。”
苏岐看到覃菲丽油盐不进越说越来劲的模样,只好不再劝她,主动岔开话题,“覃菲丽,你帮我分析一下,麻天际叫余慧子过去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也在请她吃饭?”
覃菲丽不高兴抢白说,“你和余慧子已经离婚,人家已经是自由身了,你还紧着在这边瞎操什么心?”
苏岐不理她,管自说,“我担心他们不是在吃饭,或者是在……”
“人家干什么或者不干什么都和你没有干系!眼下对你来说,最紧要的当务之急是让你自己尽快幸福快乐起来。”
“还幸福快乐呢,我现在懊恼的只想撞头!”
“你呀,真是个痴心男人!”覃菲丽无奈的摇摇头,“我还得再给你重复一句,我的哥哥,即使麻天际叫余慧子不是去吃饭是去或者了,只要余慧子本人愿意,那都是人家两人之间的事情,你我都是局外人了,都无权干涉。”
“我不是要干涉他们,我是提醒你该给余慧子打个电话了。”
“你让我打电话过去,其实是要干涉人家。”虽然话那么说,覃菲丽还是拿出手机。她对着电话听一会儿,无奈地耸一下肩膀,叹一口气,“还是关机。”
苏岐面色暗淡问:“他们谈什么军机大事呢,要这么长时间?还一定要关了手机?过去,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她手机的关机了……”
覃菲丽故意火浇油说:“或许,他们真的去那个啥了。”
麻天际讲述完毕,仍旧陷在那些痛心的经历里面没出来,紧握的拳头重重地擂了一下桌面似乎不解气,再重重往桌面擂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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