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有风度地伸出手,跟各个贵宾握手寒喧,该叫叔的叫叔,该叫阿姨的叫阿姨,显得很有分寸。特别是跟孟老握手时,躬身施礼,道:“孟老,家父托我向您问好。”
“好好。”孟老微着说,眼里也满是喜欢的神色。
由鹏举一转身,看见了角落里坐着的张凡。
他眼里立即闪出光芒来,如同猫见了老鼠那种兴奋的光。上次,他把张凡整得不轻,连他的小医务室都给封了。
呵呵,张凡这小子已经被我逼到穷途末路了,怎么今天跑拍卖会来了?是不是穷急眼了,把家里的传家宝拿出来拍卖了?
而张凡也是凝视着由鹏举,两人的目光一下子在空中相遇。
各自内心的恩仇,使得双方眼眶中祭出的眼光格外凌厉,如闪电般在空中相撞,差点碰出火花来。
张凡浑身气场一抖!
真想冲过去,给由鹏举一拳,砸烂那张脸:小子,抢走了我的女友不说,还搞得我几乎倾家荡产,要是不是我走运,现在已经穷困潦倒了。
由鹏举最初的惊诧过去之后,随即恢复了镇定,脸上堆出笑容,热情地道:“咦?老同学张凡怎么也在这里?”
张凡哼了一声:“怎么,我就不能在这里了?”
“这儿是贵宾室,都是参加拍卖会的成功人士。”
“我不成功么?呵呵。”
由鹏举上下打量张凡,搞出十分诧异的表情来:“你成功吗?你不是卖壮阳药被拘留了吗?怎么,出来后改玩古董了?这个行业,你玩不起。”
由鹏举这一番话,引来一片鄙视的眼光,全都对着张凡,那意思是说:我们这个高贵的圈子里,怎么混进来江湖卖药的穷小子?
连坐在张凡旁边的钱亮,都脸色暗淡下来,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张凡并不正面回答,反而微笑问道:“由同学,我记得泡妞是你强项,没成想,你也玩起高雅了?”
由鹏举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怕张凡继续倒出他在学校的那些损事,便不再理会张凡,对随从说:“拿出来,给孟老看看。”
随从拉开大提包拉链,从里面抽出一个画轴,放在茶凡上,慢慢地展开。
一群人围了上来,都想看看江清城有名的由公子又带来了什么好宝贝。
随从慢慢滚动画轴。
当画面全展开之后,围观的众人发出一阵惊叹:
“这不是朱锐的《西山行图》吗?”
“朱锐!”
整个贵宾室顿时洋溢着一片惊艳气氛:没有人想到,朱锐的作品竟然出现在这里!
孟老用手扶着老花镜镜架,俯下身细看,看得极为仔细,半晌,抬起头,叹道:“噢,没错,确实是宋代朱锐的真品!大家看,朱锐的特色很鲜明哪:笔墨清润细劲,形容布置,曲尽其巧。朱锐的作品本来不多,火烧圆明园后,朱锐的存世更是凤毛鳞角了。真是难得呀,难得。”
由鹏举一脸的得意,又斜了张凡一眼,好像在说:这个,你玩得起么?
孟老激动得脸上发红光,“由公子,老朽对朱锐的作品心仪己久,但至今没有求到一幅。这幅画,老朽有意收藏,怎么样,你就不要拍卖了吧!”
由鹏举笑了:“孟老,真不好意思,这幅画是家父去年花三千五百万从外省拍得的,自家准备长期收藏,没想出手呢。”
孟老有些尴尬,转而笑道:“由公子,你不地道呀!你拿朱锐的绝品把老朽的馋虫给引出来了,又不卖给老朽!这不是吊胃口吗?哈哈。”
众人都知道,以孟老的地位和声望,收购谁的藏品,是一件荣誉的事情,无形中也提高了被收购者的信誉,更何况,孟老家底极厚,出手大方。
“由公子,你可以考虑一下。”有人劝道。
“孟老不是谁的画都肯收的,由公子,孟老肯收你的画,这是你的一份荣耀呀。”
其实,由鹏举今天拿这画来,本意就是想在这里卖个好价,刚才说不卖,其实是一个商业策略。
此刻见众人规劝,便假装被大家劝说心动了,犹豫地说:“那……我得打电话征求家父的意见,我自己无权出手呀。”
说着,便打开手机。
“爸,咱家那幅画,孟老给鉴定了,是真品……对对,孟老还能看走眼吗?不过,孟老喜欢这幅画,想要我们转让……其实我是舍不得,《西山行图》是朱锐的作品,增值空间大着呢……好,好吧,爸爸你既然这么说,那就转给孟老吧。”
放下手机,由鹏举做出几分不情愿的样子,道:“孟老,我父亲的意思是,孟老既然给面子,我们不能拂了孟老美意,只好忍痛割爱了。不过,这画是三千五百万拍来的,孟老,您可别让我赔钱了。”
孟老捋着小胡子笑道:“由公子,你真是滑头!在我老头子面前玩花样?去年N省拍卖这幅画的成交价是七百万,你以为我不知道。哈哈。”
这画确是在N省以七百万拍来的。
由鹏举被揭了老底,脸上却是大萝卜不红不白,“孟老,古画绝品增值飞速,这一点,您比我清楚呀。”
“增值空间再大,也不能转手就加五倍价钱吧?”有人替孟老说话了。
在场的人都清楚,在孟老和由公子之间,站在孟老一边,绝对是有利可图的。
不过,此时由鹏举也是看透了孟老对这幅画的极端喜爱,所以,在价钱上,并不会轻易屈服于孟老。
想到这,由鹏举来了一番“高见”,说着:“七百万在当时那是风险投资!万一是赝品,那不全赔光了?而现在,此画被证明是真品,己无风险,价格自然要窜上去一大截了。”
这一番话,说得张凡也有些佩服了:由鹏举这小子,继承他商人父亲的遗传,果然有两把刷子!
“哈哈哈,后生可畏呀!”孟老忽然解嘲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来,由公子非要老朽出点血喽?”
“孟老瞧您说得,好像是我奇货可居似的。孟老,你若是不信,我一会把它拿去展台拍卖,准保出现惊喜价。”
这一招果然厉害,软中带硬,一下子击中孟老要害。
孟老几十年来一直在追朱锐的作品,从未有缘,如今它就在眼前,孟老绝不愿看到此画被别人拍走。
由鹏举含笑瞄着孟老,看出了孟老心已经动了,便趁热打铁,冲随从一点头,轻声道:“既然孟老无意,那就把画收起来吧。”
随从明白由鹏举的意思,忙把画轴快速卷起来,重新塞进大提包里。
“孟老,我先走一步,去办理一下拍卖手续。”
由鹏举把手向大家一拱,领着两个随从,向贵宾室门外走去。
孟老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朱锐的画虽说世上还有几幅,但罕见有人出手。
既然无人出手,仅有的这一件拍卖品,就相当于孤品。
孤品的拍卖价……
孟老估算了一下,这幅画的拍卖价肯定不止三千五百万!而且,按目前古画市场的趋势来看,宋代孤品一年涨几倍根本不是事儿!我若不果断出手,后悔晚矣。
“由公子,慢!”
孟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由鹏举停步回身,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怎么?孟老——”
“成交!”
“孟老,我看……您还是参加竞拍吧,也许,能价格低一些拍得。”由鹏举到了这个地步,还要继续戏耍孟老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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