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一个箭步跨了进去，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口袋，他摹仿之前马夫的动作，把袋子里的东西均匀的倒在马槽里，还装模作样的摸摸马儿的头，即使有人看到也会认为是马夫在喂食。他所喂的食物明显马夫喂的香，马匹立即抛弃了之前马夫喂的食物，抢着瘦猴喂的食物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些在角落里反刍的马也挤了过来，伸长脖子在马槽里抢吃。工作完成，瘦猴照原路离开。
　　“搞掂了？”在村外接应的徐平问。
　　“搞掂了。” 瘦猴回答。
　　跟在徐平身边的李柏成笑得像个婴孩，差没有流口水，这一大口袋炒香后的巴豆吃下去，明天，这三十多匹马有乐子看了。
　　“满意了吧，天寒地冻的，偏要出来看热闹，你还真不怕累。”徐平对李柏成说。
　　“嘿嘿，炮不弄到手，我也睡不着，不如出来跟你玩玩，看个热闹。”李柏成说：“不过，我说，你们这工作还真够麻烦的，不像我们，一炮放过去，爽爽快快，简简单单。”

　　“行了，回去吧，明天把炮弄到手，是拖是扛是你的事了，到时别叫累行。”徐平说。
　　“没事，只要有炮，哪怕是累成死狗，心里也是乐的。”李柏成说：“有这六门炮，加之前的五门，我可以成立两个步兵炮连，加迫击炮连，估计炮连可以升成炮营了。至于那些射水枪一样的掷弹筒，我想跟团长说，把他们分到各步兵连去，成立手炮支援排，一个连如果有9支手炮，实力会大增。”
　　“再说吧，团长也无权扩大步兵连的编制，面不拨饷，到时你养活他们。”徐平说。
　　李柏成叹了口气，不再出声。

　　天亮了，雪早停了，地积了薄薄一层雪，树梢，屋顶洁白一片，银妆素裹，好一派北国风光。
　　青山铺里，早早升起了炊烟，日军吃完热腾腾的早餐，每人在怀里揣了两个饭团，集队出发。临时成立的补给站人员站在村口，他们的心里变得十分空虚，如果昨天那群打劫的土匪再来，不知道自己这一个小队怎么对付，一肚子的忐忑目送着大部队离开。
　　一千多日军走过去，把洁白的雪地踩得泥泞不堪。走在间的，仍然是步兵炮队，三十六匹马，拉着六门炮，驮着弹药，九十名炮兵，空着双手，走得十分轻松，只有弹药小队的士兵，每人背背着一个炮弹箱，四点八公斤重的92步兵炮弹一箱八枚，重量不轻。
　　走出去不到一公里，步兵炮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驮马出现了拉稀现象，开始还是一两匹马拉，越来越多，最后三十六匹马都不约而同的拉了起来，一股酸酸臭臭的味道顿时弥漫开，让人嗅之欲呕。
　　马夫们慌了，跑前跑后，寻找原因，最后研究决定，一致认为，这是因为昨天晚突然降温，马儿感冒了。再走了不到一公里，一匹拉炮的车因为拉到脱水，突然跪了下去，半天站不起身，行进的队伍也随之停顿了下来。
　　孤川佐专门过来看了一眼，心里有气却又不便发作，步兵炮队是联队直属，这次出征是配合自己作战，不是自己的下属。作为一个驮马炮队，居然下雪也不知道照顾畜牲，简直是无能，是愚笨，是犯罪。孤川佐问步兵炮队长还能不能走，步兵炮队长摇摇头，说要烧开水，煮一些热的食物给驮马吃，才能对症状有所缓解。孤川佐问他要多长时间，对方说需要三个小时以。孤川佐思考了片刻，对步兵炮队长说：“兵贵神速，我要带队伍先行一步，你随后来。”据向导介绍，临安城并无高墙险要，没有炮兵问题不大，让步兵炮队即使解决了驮马的问题，也不要再跟来，返回青山铺，与留守部队合兵一处，用心防守，不要出任何纰漏。

　　看到孤川佐的步兵大队消失在金鲜湖的那边，徐平对李柏成说：“这炮应该算是你的了吧！”
　　李柏成大笑，说：“这一百多个日军，只有三十来把王八盒子，不用你们，我们炮连把他们拿下。”
　　“不吹牛吧。”徐平笑道，他知道，这次炮连出来参战，是全副武装，不仅带了手枪，还带了三八大盖，子丨弹丨充足，还有手雷和掷弹筒，可谓武装到了牙齿。对付面前这伙日军，炮兵连真的足够。
　　“不吹牛，你看我们的吧！”李柏成把胸口拍得山响。
　　“如果你真的不是吹牛，我不看你了，你在这里搞掂这伙炮兵，我带特务连去青山铺，把那个补给站给端了。”徐平说。
　　“我操，你还真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李柏成叫道：“行行行，你去忙你的，这里我负责，保证拿下。奶奶的，老子一个冲锋全部收拾他们。”
　　“别莽撞，先搞死有枪的，再去搞死那些没有枪的。”徐平说：“三个要求，一是不留一个活口，二是自己不能死一个人，三是牲口全部保全。”
　　“放心吧，一切有我。快走快走。”李柏成推着徐平，让他快快离去。
　　徐平带着特务连走后，李柏成反而不动了，他把全连集起来，说：“我们先别打，要找到最适当的机会才动手，我可不想杀死几个没有枪的鬼子，还搭进我们几个弟兄。”
　　作为武鸣航校的毕业生，李柏成并不是鲁莽之人，他把所有的手炮集起来成立炮队，全连枪法较好的战士组成袭击队，让他们重点照顾有枪的日军弹药小队。其它战士，组成冲锋队，准备冲锋，一再交待，冲锋不是去拼刺刀，枪里有的是子丨弹丨，不是花生米。
　　日军步兵炮队的士兵开始忙碌，把牲口背的物资取下，备用炮管、配件，炮弹，工具以及马料等分门别类放好，拾回干柴，提回清水，垒好火灶，把大大的锅头架，开始烧水，马夫给牲口喂药，其它人忙忙下各负其责，遇事不慌，日军委实训练有素。唯有弹药小队的日军不参与工作，他们把背的弹药箱集放在一起，找了一些松树，在远处烧起了几堆篝火，团团围坐在一起，驱走严寒，不一会，竟然有人开始唱歌，一种福冈的俚曲，还有人围着火堆跳起舞来。

　　李柏成指着弹药小队说：“那伙日军有枪，还一点防备都没有，我们的手炮队和袭击队沿着水沟悄悄的潜过去，先把手炮炸他娘的一轮，再用步枪扫射，一定要保证把这伙鬼子搞死。剩下的，交给冲锋队负责。”
　　一切安排妥当，动手。密集的手炮炮弹集落在弹药小队的火堆周围，把火堆炸起数丈高，紧接着是三八步枪清脆的声音。训练有素的日军立即反应过来，马匹出现问题，不是感冒，是敌人的预设安排，自己遇到麻烦。
　　炮弹枪弹全部落在弹药小队的头，其它日军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手无寸铁的他们傻了，这时，只听到队长叫了一声：“快跑！”日军撒腿跑。
　　李柏成高叫一声：“追！狗日的，追到天边也要把小鬼子干掉。”

　　一边跑一边追，一边有枪一边没有枪，优势很明显，很快，再也没有一个能跑的鬼子，李柏成哈哈大笑，说：“去收集鬼子的皮鞋和钢盔，没死的，通通补枪。”
　　零零星星的枪声之后，钢盔和皮鞋堆了一大堆，这个时候，李柏成惨叫一声：“我操，我们打早了，日本人还没有把马治好！我们这里有谁会治马！”
　　第四章 转战（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