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时候，武茂喜欢上了画国画，尤其擅长画竹子和兰花，并且还被美术老师拉到了他的私人免费小课堂上。但是，武茂买不起那么多笔墨纸砚，总不能老是用老师的吧，学了三四个月，武茂又停了。
　　武茂最刻骨铭心的是，初中时长个子，他冬天没棉袄穿，两只手都是肿的，又痒又疼，钻心的感觉，可是他知道，家里没钱，就咬着牙忍着。春天来了，他的春装都快成短袖了，没办法，只好继续穿冬装。

　　太贫穷太懂事的人，往往会选择忍耐和压抑自己，但时间久了，就变得不爱说话，甚至有点自闭。他们的人生，也就这么被安排，做一个乖巧顺从的人。武茂就是这样。
　　他的人生其实本来有很多选择，但在贫穷面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但是，武茂心里，永远都在追求着自由，这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
　　武茂记得，他大一过年回家，把津贴攒了下来，买了南方的水果、特产，还给老妈买了这个城市著名的丝巾，给老爸买了手套围巾，鼓鼓囊囊地背了一大包东西回家。妈妈当场就哭了，爸爸也很久都没说话。
　　毕业后的第一个月工资，留够了自己用的，武茂全寄给了家里，这算是一个仪式，从此，武茂独立了。
　　妈妈打来电话，让他自己存钱，不要给家里寄了，他们有工作，有钱花。

　　武茂站岗的时间一点点过去，夜晚，似乎特别漫长，特别难熬。仔细想想，武茂在感情上似乎是一片空白。
　　说到感情，武茂似乎是无师自通地认同了自己的取向，没有挣扎，没有痛苦。他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可耻和下流，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虽然这种感情与绝大多数人不一样，但我就是这样的！
　　所以，武茂内心对自由的追求，好像来自于骨髓，灵魂深处，自然而然。然而，悲剧的是，渴望自由的他，却处在了一个最不自由的环境里，并且想离开都不行。
　　当然，无论多么与众不同，也无论多么渴望自由，武茂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他很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内心，努力地和别人生活得一样。
　　不过，感情这个东西，一旦被勾起来了，就如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终成燎原之势。武茂现在有点渴望感情了。在这么孤独和无助的环境里，来自于别人的关爱，会让他有信心走下去。
　　只是，好像那个人还没有来。
　　沈阳如何？不行，这个人，活泼得像花蝴蝶，随时扑闪着翅膀，武茂觉得沈阳只适合做朋友，不适合做恋人。
　　其他还有谁？好像聊得人很多，但是真正能走进武茂心里的，却没有。嗯，海南的江哥好像人挺不错，也很幽默有内涵有见识，但是万水千山的，不可能。
　　眼看快十二点了，武茂的手机突然响了，谁啊？武茂买了手机以后，谁都没告诉，只有沈阳知道，然后就是江哥。那个时候，有手机的人不多，所以执勤不能带手机，也就无从谈起。
　　居然是江哥发来的短信息：“在干什么呢？我刚下班，在回家的路上，想起你来了。”
　　武茂有点意外，也有点高兴，在这个孤独的时候，有人陪自己聊天，多好啊。他马上回复了：“执勤呢。要到十二点，不过快了，等会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哈哈，好想看你站岗的样子，不知道帅不帅。“
　　“不帅，我很一般的，你别想得太好了。“
　　“哪天我亲自来看一看，过两个月，我会去上海出差，好像离你们那里不远，我找机会去看看你？“
　　“真的？好啊！欢迎！我请你吃饭。“
　　“我想吃你们食堂。“
　　“没问题！你确定了时间，告诉我。“
　　那个年代，短信一毛钱一条，也不便宜，而手机通话接听和拨打都收费，打出去还要长途费，很贵，武茂打不起电话，只能收发短信。
　　与 江哥聊得久了，短信的费用也不便宜，原本很节俭的武茂，居然都不在乎手机账单了，他最大的快乐就是每天晚上的自由时间，摸出手机，和江哥短信聊天。至于网吧，他已经很久没去了，当然，也没时间去。

　　因为外出的机会有限，大家都想出去透透气。以前队长荣哥总是高风亮节，把不多的外出名额让给战士和新干部，但是现在，他也跃跃欲试地想要出去了，毕竟，男人寂寞久了，一旦被开发出心的火花，那就是一场熊熊烈火，不烧到遍地灰烬，是不会罢休的。
　　总是把荣哥勾出去的，当然就是沈阳这个花蝴蝶了。
　　日期：2018-12-23 13:41:42
　　虽然在此之前，沈阳没有真的谈过恋爱，但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名校大学生，他是走在时代尖端的人。
　　在那个年代，一张张闪亮的光盘里，各种正规的和非正规的启蒙影片应有尽有，日本的欧美的风格各异，沈阳是较早地进行了观摩和学习。
　　在那一个个不眠之夜，昏暗的房间里和明亮的电脑屏幕前，各种oh my baby，fu* c*kk，雅蔑蝶，一库，交相辉映，组成了一个充满了肉感和激情的销魂时刻。

　　沈阳自认为这些技巧，他早就稔熟于胸，可以说是个理论家了，而目标也已经寻觅到了，那就是荣哥，沈阳坚信，只要自己下了功夫，就没有吃不到的肉。
　　为了搞定荣哥，沈阳专门请了健身教练。当然，那时嘉兴这个小地方还没有私人教练，沈阳为了让健身房老板教自己，还专门请他吃饭，送了他一副健身装备呢。
　　健身房老板是个业余的健美运动员，虽然身高一米六五，但是一身肌肉真是很好，并且很专业。在那个时代，在那个地方，健身房老板这样纯粹的健美运动员，是很少见的，也是很孤独的，沈阳这么真诚地学，他当然毫无保留地教了。
　　在教练的帮助下，沈阳虽然肌肉块头没有大太多，但是体型确实变好了。毕竟二十出头的人，只要认真练，三个月就绝对能出效果。
　　这段时间，只要周末休息，不是沈阳去营区，就是荣哥来市区，他们俩几乎每周都泡在一起，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十一月了，天气转凉，周末，经过了精心筹划，沈阳约荣哥出来打羽毛球，顺便吃东北大肘子。
　　这些安排，都是有目的的。羽毛球是同志最爱的运动，几乎每个同志都能来两下子，别管是专业的，还是扑蝴蝶式羽毛球。沈阳邀请荣哥打球的目的，是展示各自的身材，尤其是要看看荣哥的身材。
　　至于吃大肘子，是为了增进东北老乡的情谊，顺便喝酒。
　　在酒桌上，沈阳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以往在老家，每个人看着沈阳白白净净、文质彬彬的样子，都认为他酒量不行，总是歧视他。
　　但是狡猾的沈阳不露声色，总是在大家喝得开始豪言壮语之际，闪电出手，频频举杯，四处敬酒，然后逮住一个特别有号召力的人，猛灌，把这个人放倒了，沈阳却安然无恙，很讲义气地把大家一一送回家。
　　于是，众人都知道了，他是个鳄鱼型的酒场老手。

　　当沈阳到了南方，以他在沈阳都能获得好评的酒量，更是横行无忌，罕逢敌手。今天，他就要把荣哥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