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之后，我又问了一句刘老道，我们这一带一姓一村的事情可不少啊，难不成都械斗赢了？
　　“还能咋回事，以前可没这么多人，举族搬迁呗，搬到没人的地方，重新建设村庄不得了？”
　　刘老道翻个白眼，要形成独占一地气运的风水格局可没那么容易，绝大部分都都不符合条件，现有那些独姓的村庄也不都是械斗赢了结果，其实大部分都是搬迁而来的。

　　举族搬迁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建村，开荒，慢慢繁衍，他之所以今天会讲这个故事，还不是为了踢皮球，给当时的尴尬气氛打圆场，谷家，完全没这个问题的担忧。
　　我嘿嘿一声，不再问了，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刘老道还是手段高，这已经非常厉害了，恐怕谷家这些人今天晚都别想睡觉了吧，这可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啊。
　　果不其然，等到我们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谷家大部分人都顶着一个熊猫眼，精神头很差，明显一晚没睡觉的样子，连那老太太也是一样，很是憔悴，而且看我们的眼神变得很复杂起来，有种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感觉，让我感觉很好笑，他们哪里知道被刘老道耍了。
　　当然，我不能笑，得憋着，要不然会挨揍的。
　　谷家招待的早餐很是丰盛，老太太也叫了不少人来陪，基本都是他们这一支谷姓各房里德高望重之人。
　　饭桌谷老太太倒是没说什么，倒是很热情的招呼我们，都到了有人主动给我们夹菜的地步了，让我们觉得很是受宠若惊。
　　等到了吃完饭，谷老太太没有那么犹豫了，当着那些人的面，直接问刘老道，昨天说的这事是不是真的，谷家要是这么做，有几成的成功希望，如果不这么做，谷家的出路在哪里，总不能让谷家一直这么穷下去吧，现在社会，穷，是原罪。
　　谷老太太这话可把我惊着了，一晚她们都考虑这么多了？不过刘老道却淡定自若，他早想好了说法。
　　圣人，是人类对于人类所拥有所有美好品质综合者的一种希望，所以圣人难出，千百年见不到一个，是因为人类都是有私心私欲的。
　　谷老太太算是民间一大人，但她并没有没有私欲，昨天刘老道给她讲了一个关于杂姓的故事，这个故事让他们很犹豫，因为他们都心动了。
　　占据一地气运，这对某个家族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因为这个家族可以凭借这个机会，成为一地大族，如这宣谷镇，要是谷家成了第一大家族，那么算是在整个县的范围里，也能说得话了，放在古代，这是一地豪强。
　　而且对于目前的谷家来说，这个需求是十分迫切的，谷家不缺人，光是谷老太太这一支有二三十个青壮年男子，一两代人之后发展到数百人不成问题，他们缺的是权势，一旦权势去了，立马是一个大家族出现了。
　　所以谷老太太问的第一句话是有多少成功率，而不是明确的表示放弃，虽然刘老道已经点明了这么做的弊端风险，可他们下意识的给降低了。

　　宣谷镇的确是有三四千人口，谷家只有七八百人，可剩下的人却分出了十几个姓氏，他们未必能够那么的团结，所以即使是发生械斗，谷家也不惧怕，宗族观念强烈下的人们，为了宗族发展丢掉性命的可不少，往前数个十几二十年，宣谷镇发生的械斗也不少，有时候是因为田地里的一点水，也有可能是一句口角。
　　总而言之，谷家已经做好了为宗族发展而付出巨大代价的，哪怕是血的代价。
　　谷老太太的话让我打了一个寒颤，让我想到了曾经在课本看到的一句话，某位哲学家说过，这世界有两个东西不能直视，第一是天的太阳，第二是人心。
　　谷老太太的话我没办法接，那得看刘老道的了，还好，刘老道昨天敢讲那个故事，早做好了准备。
　　“成功率，那不是我能决定的，而是你们谷家自己决定的，事情做了，不用几年别人能发现，到时候你们怎么办，最简单的实力为尊，那打吧。
　　那么你谷家准备付出多少条人命来解决，到时候丨警丨察出手，你们又准备用多少人去坐牢来消除警方的插手，还有，械斗嘛，伤者肯定很多，你们谷家又准备残几个，医药费准备好了吗，伤残之后的抚恤准备好了吗，如果在法律你们站不住脚，还得赔对方的钱，这个钱准备好了吗？”
　　刘老道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抛出来，让在座的谷家人纷纷脸色大变，昨晚他们商量的时候只看见了这件事带来的好处，却下意识的忘记了代价。
　　是啊，到时候肯定要械斗的，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不管你什么理由，一旦械斗不对，即使是法不责众，领头的肯定要抓进去，自己有死伤得抚恤治疗吧，对方的赔偿呢？

　　先不说那些付出的人命，光是这些钱财综合起来是一个天数字，而这个数字是谷家没有办法支撑的。
　　所以刘老道的话像是一把刀子，把他们商量了一晚的侥幸心砍得七零八落的，恐怕在座的如今已经没有人想要做这件事了。
　　“老哥哥，你别吓唬我，你知道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啊，五年前，我的亲哥，得了癌症，没有治疗，活生生的疼死在床，去年，我的一个哥哥，七十五岁了，还要山砍柴，从山摔下来断了腿，可他为了不拖累家里，咬死了不肯去医院，谁劝骂谁，为什么，是因为没有钱，十年来，谷家的媳妇跑了十几个，为什么，还是因为没钱····”
　　谷老太太突然对刘老道说道，数起了谷家这些年因为贫穷遭的难，得了癌症治不起病，活生生的疼死床，断了腿不敢治疗，因为没钱，媳妇跟人跑掉，如此种种，数不胜数。
　　说到伤心处，谷老太太已经泣不成声，算是在座的那些男人，也是双眼通红，因为这些事情并非虚构，发生在他们之间，甚至是他们某位至亲身发生的事情。
　　因为贫穷，他们想要伸出援手都难，而且他们并不是没有努力赚钱过，可是赚不到，他们有做生意的，可是做不大，即使是发了财，也会因为各种原因破财，他们有想从政的，可是家族没有厉害的人物扶持，只能呆在最基层。
　　甚至他们家族的风都不行，明明后辈已经非常努力的读书了，可是成绩是不理想，考取大学的人数渺渺无几，得不到高等教育，又导致了他们家族的贫困，已经结成了一个死结了，是死循环。
　　我相信谷老太太没说谎，因为这是农村的常态，不仅仅是谷家有这种事情发生，清河镇那边也出现了不少，像陈老板那种的，毕竟是少数，他们很勤奋很努力，可是回报却很低，非常难以摆脱穷困的窘态。
　　“老哥哥，你是高人，你说，谷家的出路在哪里，我求你了···”
　　谷老太太伤心不已，最后都要给刘老道跪下了，但很快被周围的人拦住了，不能当场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