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数九隆冬的天气，喝冰啤酒的人可不多，秦修生多看了老头一眼，见他精神矍铄，但眉目间仍透漏着一些病态，不由得摇了摇头。
　　但他没有劝阻，一来是别人的事情，和他不过萍水相逢，贸然开口反而不好；二来秦修生自己也是喜欢和冰啤酒的人，所以他面前摆的啤酒也是冰镇的。
　　服务员应声走后，过了片刻又走了过来，抱歉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冰啤酒没有了，这大冬天的没有冰太多，您看常温的行不行？”
　　京城虽然也是北方，但毕竟不像是东北那里，常温的甚至冰过的还凉。这里的常温其实是正常的温度，和冰箱里拿出来的是不一样的。
　　老头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情愿，秦修生看乐了，这老头还是个挺讲究的人，便说道：“老人家，喝我的，我这些啤酒都是刚刚冰过的。”
　　老头看秦修生面前摆了有六七瓶啤酒，一看也乐了，便道：“那行，那老头子我不客气了。”
　　说完，老头便坐下自顾自地打开一瓶啤酒，给自己满满倒了一大杯，张口牛饮，咕嘟嘟给一口干了。

　　一杯下肚，似乎还不过瘾，老头又连着喝了两大杯，直到这一瓶啤酒几乎见底，老头才抹了一把嘴，道了声“痛快”！
　　秦修生也干了一杯酒，笑道：“老人家好酒量啊！”
　　老头似乎有些得意，笑道：“嗨！现在年纪大了，不从前了，年轻的时候别说啤的，是白的我也能连干三大碗。”
　　看秦修生眯着眼睛微笑，老头还以为年轻人觉得他在吹牛，又道：“不是跟你吹啊，我这辈子好这一口，打小跟家里人学着喝酒，别人还在喝糖水的时候我在喝白酒了。”
　　一边说着话，老头又咕咚咕咚地灌下了几口酒。
　　秦修生笑道：“我信，我信。这啤酒确实是冰的较好喝，但冰啤酒也最伤胃，您老人家可得注意着点。”
　　老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你这句话前半句太对了，啤酒要冰，白酒要温，喝啤的要喝冰镇的才过瘾。”
　　旋即，老头话锋一转，道：“但是这后半句可不对，你看我这什么年纪了，算是一顿一根老山参，又能活几年？与其如此，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活这最后几年。”

　　说完，老头端起自己的酒杯，对秦修生一举，道：“来，小伙子，咱俩干了这一杯，还得多谢你的酒。”
　　秦修生接过杯子碰了一下，笑着干了这一杯。
　　老头一口酒下肚，却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秦修生远远地瞧过去，见他指缝间竟然渗出了丝丝红晕。
　　老头咳嗽好一阵才缓过来，刚刚缓过来，马又是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咕咚咚喝了下去。
　　秦修生哭笑不得，道：“老人家，您这身子家里应该是不让喝酒的吧？”
　　“可不是吗？”老头一拍手，气愤不已地道，“我那几个不肖子孙，一天天管着我，这个不让吃，那个不让喝的，给我气的啊！”
　　“前些天，好不容易我托人给我带了一壶老花雕，刚打开，还没喝一口，被我儿子给抱走了。你是不知道，那香味，哎哟！我当时都恨不得打死那小兔崽子。”老头一脸的惋惜状。
　　秦修生苦笑道：“您儿子那也是为您好，您这病还是要禁着点酒的。”
　　“嗨，别提这茬了！”老头摆摆手，叹口气，说道，“还不是那帮医生闹的，治不好治不好，还非不让喝酒！我这身子骨自己个还能不了解？没几年好活的了，不喝也是这个命，喝也快不了几年。”
　　“小伙子，你说说看，这还不让快快活活地过完这几年，真是一群庸医！”
　　秦修生真的是对这老头苦笑不已，刚想劝阻几句，正在这时候，忽然那边发出一阵吵闹声，两人呢不由得扭头看过去。
　　那个兼职的学生妹被一个光头捏住了手腕，一脸坏笑地说道：“小妞，你说吧，把小爷我的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众人看过去，见光头的裤子占了一片污渍，地还碎着一些啤酒瓶的玻璃片，看去是小姑娘不小心打翻了酒瓶。
　　小姑娘奋力地想抽出自己的手臂，但她的力气哪里是光头的对手，手腕都搓红了也能抽出来。

　　小姑娘委屈地喊道：“不是我打的，明明是你自己碰倒的。”
　　“嘿，小丫头片子，还来劲是不？小爷我今天教你做做人！”
　　光头身边还有一群年轻人，一个个打扮的花里胡哨，头发仿佛是开染坊一样，赤橙黄绿青蓝紫*俱全。胳膊、脖子、小腿各种各样的纹身，又跟开了动物园似的，什么老虎、豹子、蛇、蝎子一类的，也是一应俱全。
　　总之，这群人看去是一个词来形容——混混！
　　小女孩一脸的无助，她也看出来这群人不是什么好人了，因此一时也不敢再辩驳，深怕惹恼了他们。
　　但这帮小混混却不肯罢休，光头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一个绿头发的小子笑道：“要不然小妞你跟了我们光头哥，也算是......算是叫什么来着？”
　　光头接着话道：“以身相许！这你都不都，没化。”

　　绿毛笑道：“对对，以身相许，还是光头哥读的书多。”
　　光头一把把小姑娘拉近，坏笑道：“小姑娘看去还是个雏啊？要不然哥哥我让你享受一把女人的快乐？”
　　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求助地看向那个男孩，但此时那个男孩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四下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见。
　　无奈的小姑娘眼泪滚滚，但四周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帮忙。
　　老板硬着头皮走过来，干笑道：“这位大哥，要不然您高抬贵手，今天这顿算我请了，您看行不行？”
　　光头拿眼睛一横老板，忽然反手抄起一个啤酒瓶子摔碎一半，拿着玻璃碴子指着老板，怒道：“滚一边去，要不然我今天不光要人，还要你的命，你信不信？”
　　老板吓了一跳，见光头等人一脸凶相，哪里还敢多说话。他看也没再看小姑娘一眼，拉着老板娘躲到一边去了。
　　光头拉着小姑娘的手，往自己怀里一带，一只胳膊死死地箍住她，另一只手拿着半截酒瓶子扫视了一下四周，喊道：“都特么别多管闲事，滚一边去。”
　　秦修生刚想着天子脚下的京城还有混混这么嚣张，正准备出手，却见身边的老爷子远远的一个啤酒瓶子丢了过去。
　　丢瓶子的时候老头许是怕误伤到小女孩，因此没有奔着光头去，而是砸到了他们吃饭的桌子，顿时杯盘狼藉，一片混乱。
　　一群小混混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老头又三步并作两步地跟着冲了过去，骂道：“一群小兔崽子，光天化日还敢这么嚣张，有没有王法了？”
　　光头看了一眼这个老头，忽然笑了，并且随口说了一句经典的回答。
　　王法？哈哈！老子是王法！
　　光头应该是听过这个梗，因此说完他自己也笑出了声来。

　　但老头或许没怎么接触络，还以为这是光头的心声，气的胡子直跳，一个箭步前，只用一个肘击正那光秃秃的脑门。
　　光头发出一声痛呼，捂住了脑袋，老头趁机把小女孩拉了过来，护在自己身后。
　　秦修生一看，乐了，看老头这一手竟然还是个练家子。别看动作简单，但这简简单单的一招，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力是出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