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儿来了!他可带了糯虹糕,哀家都快馋死了。”
柔嫩的声音脆笑起来,不等王全回答已拉了皇后雀跃的快步离去。
铃铛发出紧密的声响,开心的都忘记了还跪了两排等着向她请安的妃嫔。
淑美人伏在地面,瞧着一双粉嫩玉足从眼前踏过。
湖绿色裙摆如春水荡漾,踝间一串青褶纹铃铛叮铃作响,靠近又远处,想来刚才不时听到的铃铛声是出自太后的脚踝。
步步青铃,如泉水叮咚。
雨打芭蕉,自天外之声。
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皇后金丝八宝鞋紧跟在其后走远,接着一连串的宫女、太监。
王全阴着嗓子不男不女的难听声音穿透枝叶飘散开,夹在着太后活泼的笑声远去。
“自然是带了,陛下专门亲自给您送来的。”
淑美人呆呆跪着久久回不过神来。
刚刚只觉是一阵清透凉爽之风拂过,沁人心脾,五感舒畅,不由觉得满心新,转而失望的低叹一声。
可惜这次还是没能看见太后真容。
皇也来了流水行宫,清兰园欢舞笙歌直至深夜,看来陛下今夜不留一个妃嫔侍寝大家是不会回去睡觉了。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出了房间便遇到皇皇后在柳岸边的八角凉亭内歇息,一群宫人垂首候在凉亭外。
“妾身参见陛下,参见皇后。”
淑美人前俯身行礼。
皇后闻声微微侧过头来,鹅黄色绣菊水纹襦裙清新雅致,金丝滚边增添贵气,发间一串石榴镶玉藤萝钗,端庄不失柔美。
黛若远山,齿如瓠犀。
看着淑美人浅淡纯澈的轻轻一笑,随便闲坐便给人尊贵不可直视之感,典雅脱俗,不自主恭敬下心来。
“你来了,本宫等一下要去看母后,你与我们一起去。”
淑美人应了声‘喏’,在旁边的位置坐下,视线投向一旁的皇。
天闵王朝最富期许的大兴帝。
今年不过二十又七,挺拔魁梧,剑眉英挺,黑发高高束于玉冠之,细长黑亮的眸子锐利夺人,内敛且充满智慧,深邃的似能看穿人心,让人不敢直视。
高高的鹰钩鼻显得五官更加粗矿,冷傲孤清却又盛气凌人。
淑美人每次见到皇都有一种不可抑制的畏惧,虽然皇从不曾对她疾言厉色,两次侍寝也温柔有加,却免不了心底深处的颤栗和谨慎,如何都无法平和以待之。
皇正垂眸看着手里的书,身体微斜慵懒的靠在扶手。
宽大精致的衣袍随意挂在健硕的身躯,衣领微微滑下,露出脖颈处些许肌肤,诱人魅惑,引人遐想。
今日的皇不似宫时正襟危坐,带了分闲逸悠然,难得的轻松自在。
坐了一会,看看时辰太后应该起来了,三人起身一起朝太后的院子走去。
皇后还叫了其他新进宫的嫔妃。
众人到太后的雅林园时闻见一声声沉闷的鼓声,似有人在院击鼓。
好的循声进去,果真是有人在击鼓,且是鼓舞。
群英纷纷的花园内一张张鼓排列成方形,一个绿衣女子赤着双足在鼓面翩翩起舞。
双脚踩踏出恢弘嘹亮的鼓乐,配合着踝间的青色铃铛清新悦耳,振奋精神。
冗长的水袖随意舞来飞去,软若无骨的身体胡乱扭动着各种舞蹈动作,却似是醉酒之人毫无章法、韵律,唯有脚下的鼓声尚能品味。
乌亮的墨发长及腰际,随意披散在腰后,只松松插着一对珍珠流苏,随着发丝翩飞出灵快逍遥的弧度。
螓首蛾眉,娇嫩欲滴,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明亮双眸似能包容星辰浩海,璀璨夺目。
这是一张完完全全碧玉年华的少女脸庞,连身姿、神态、娇憨活泼的性情,都无法让人相信会是个已经步入花甲之年的老人。
众嫔妃皆被惊楞当场,突然明白关于太后为何会有那些难以入耳的污垢传言。
实在是因为她太过貌美娇媚,哪个男人见了不生爱意,更何况与太后有着长年累月深厚情谊的皇。
淑美人一脸瞿然,双手搅动着绣帕仰望鼓面之的灵动女子,双眼眨都不会眨。
没想到第一次见到的会是太后这副调皮模样,更没有想到,这个好期待许久要见的人,竟然是熟人。
鼓面的女子自娱自乐的沉浸在胡乱表演的歌舞。
皇、皇后也不着急,站在一边看着她玩,像一对纵容孩子的慈爱父母,等到她玩累了才款款前。
“母后!”皇仰头轻唤一声,声音磁润悠缓,温柔闲静。
这应该是唯一能让皇仰视的人吧!
不再只是独立于山巅,俯视众生的皇,也是一个孝顺的儿子。
不管外人如何诽谤编排,污言秽语,他们一直谨守礼仪本分,不曾越雷池半步。
皇高抬起手,太后跳到边来蹲下身子,灿烂一笑。
将长长的水袖向后一甩,额细细的汗珠在阳光下反射着水光,搭着皇的手臂身姿轻盈的一跃而下。
“母后有一礼物要送与敏儿。”
皇后正要虚膝行礼,太后一下拉住她的手腕朝一边墙角深处走去,蹲下身拨弄着地的草丛,似是在找着什么,染着桃粉蔻丹的白嫩指尖都沾了尘土。
“母后在找什么,妾身替您找。”
皇后想要跟着蹲下身来,太后突然欢快的欢呼一声,“找到了。”
而后小心撷下一株小草来,放到皇后的掌心。
“这是哀家昨夜发现的,其他草都长着三片叶子,这一株长着四片,很特别吧!”
皇后细细去看,手指细细掰弄着叶子数着,确实是四片。
“母后好眼力,这样小的一株草隐在草丛里竟也能找出来。多谢母后礼物,妾身定好好珍藏。”
太后和皇后两个人聊得欢乐,远远站在一边的嫔妃们再一次心下证实——皇后非常讨太后的欢心,两人关系倍好。
两次都听着太后直呼皇后的闺名,这份亲近对于皇家婆媳可是极少见的。
“母后送了皇后礼物,却没有礼物送给儿子吗?”
皇吃味玩笑,太后不理会的侧过身去,一眼都不曾看他。
“昨日陛下只给哀家带了两块糯虹糕,还不够哀家塞牙缝的,为何要给你准备礼物。”
“母后也太小气了些,这样生气了?”
皇好笑的无奈轻啧一声,皇后亦跟着笑了。
“陛下是怕母后贪嘴吃太多身体不适,糯虹糕虽软糯香甜,糯米却也难消化,每日不可多吃。”
太后赌气似的依旧偏头不理会,玩弄着掌心一朵小小的茼蒿花。
淡雅的浅黄花瓣,衬的拾花之人更显清新脱俗,不染俗尘。
太后不说话,皇只得讨好的服个软。
“是儿子不好,今日特别又带了些来给母后,但这糯虹糕败口伤胃,每日最多吃两块,绝不可贪嘴。”
太后神情瞬间阴转晴,欢喜的笑开了双眸,迫不及待的追问,“糯虹糕在哪儿呢?”
说着要跑去殿,被皇后轻声拦住了。
“母后,先让各位新入宫的妹妹给您请安吧,大家都等着呢。”
这时太后才将注意力放到了远处的一群妃嫔之,应声走了过去。
众妃嫔齐齐向太后请安,太后笑眯眯的唤着她们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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