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父对女儿的婚姻无疑上心过头,信里附剪报外,另附一份他请高人测赖家君名字的意见。测字人认为“君”
为王者气,好向别人发号施令,君字上半部为尹,此字为“伊”去掉人部首,伊人去,感情上易受伤。君字下半部为口,意能说会道具统管能力的口才,易受别人私下议论。综上所述,男名带“君”脾气不好,学业不精不好管,好惹事生非,感情不稳定。女名带“君”则有男人脾气,内心好强不服输,婚姻上不易和谐。赖父建议女儿改名去掉君字。金兆珉不敢非议一位父亲巴心巴肝为女儿的着想,赖父讲的也不无道理。又想三毛讲过,爱情如果不落实到穿衣、吃饭、数钱、睡觉这些实实在在的生话中,是不容易天长地久的。他和她的相处并非对方完美,而是各自完美看待对方,尤其是他,看起来好像彼此间没有距离,实则两人之间竖着一道现实的玻璃墙。金兆珉思绪翻腾,內心烦恶,忽然觉得自己不放手,不但在用情感作刀劫持她作人质,企图谋杀她的青春和前途,而且他自己也在死胡同中行车赶路。金兆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日期:2018-09-05 22:47:51
金兆琛全身而退,金处长颇满意,对二婶说,这小子还晓得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书不算白念。等他毕业,我替他物色个像样的单位,那时外有单位管内有老娘盯,上有横梁下有槛,看他小子还敢不敢狗过路都要打一棒棒。二婶说,我才懒怠管,这小子蒸笼不分上下格,猫一天,狗一天,我充恶人,你当好好先生?金处长摆个兰花指来个唱腔,只怕那时儿女最多情,不是精肉不巴骨,不是肥肉不粘皮——二婶被逗乐,夫妻俩一个哈哈两个笑。金兆珉趁机告之叔婶文鸣约他跳槽的事,金处长说,金湖我没熟人,你想高就我没意见,但先要搞清自己身份。按市里文件规定,这样的企业只招核心城区待业青年,你进锦湖偏轮子搞成正轮子,你认为容易得很嗦?二婶说,锦湖成功且成熟,员工薪资福利在市里首曲一指,想跳槽须慎重。金兆珉只有点头的份,懊恼自己眼高手低,说话不托下巴。文鸣能给他打开一扇窗,却无力帮他推开一扇门。昆德拉说的好,从纯粹个人角度来看,移民也是困难的:人们总是想乡愁的痛苦,但更为糟糕的,是异化的痛苦。金兆珉为他这“异化”的痛苦愁闷,很想找个人聊聊,想来想去偌大的城市只有周天华合适。他传呼周天华,周天华回电晚上伊人酒吧见。
伊人酒吧是座旧时大院,堂屋庄严,宇舍轩敞,庭院绿叶芭蕉簇拥一株巨松,巨松根须似蟹爪紧抓泥土,枝干虬曲苍劲,交错攀援于庭院上空,恰似游龙护院。金兆珉早到,院门口候周天华。周天华偕一女子开红色夏利车过来,女子穿条牛仔裤,套一件白色宽松衬衫,别具倜傥清华风韵。周天华拍拍金兆珉的肩向女子介绍,我的好哥们儿,浣衣派现代诗掌门。他搂下女子的腰说,我合伙人,名震书市界人尽可夫的公关派九袋长老,简称任可。女子目光饱含暖意和美好,伸指戳下周天华的头说,你呀,不打胡乱说,舌头就会生疮似的。三人进伊人落座,周天华响指勾来服务生,点一打百威啤酒,任可笑他小气,说补漏趁天晴,饮酒趁人对,不如来威士忌带劲。周天华说,好吧,喝啤酒金兆珉买单,喝洋酒我买单,今晚我们三人就学学刘伶,兀然而醉,豁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 任可让服务生换威士忌,不远处两男子让周天华皱眉,二人面红耳赤划拳斗酒,桌上两瓶轩尼诗XO已空了一瓶,邻桌的几住老外好奇观望。周天华说,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金兆珉说,酒是火和疯狂以及谵妄的液化,每位饮者都能在里面反映出真实的自我。所以许多时候喝酒只是一种姿态,或一种精神,至于喝什么酒怎么喝并不重要。任可一双妙目眼波不定,从周天华脸上移向金兆珉,又从金兆珉脸上移回周天华,饶有兴趣研究二人异同。服务生送来一瓶杰克.丹尼威士忌,任可要了冰和苏打水。金兆珉端杯呷口酒,苦中带甜涩,一种过于硬朗的深奥,让他仿佛嗅到淡淡的狐臭。他轻微的皱眉任可看眼里,问他是不是初次喝洋酒,他诚实点头。任可在他酒杯里注入等量苏打水,告诉他这酒性烈如火,可先尝一小口,让酒在口齿和舌尖回荡,细细品尝缓缓咽下。初次品尝加等量苏打水最好,这样最能品味洋酒的悠长醇厚酒香。金兆珉感激照做。
三人饮酒聊天,气氛融洽,话题很好,有细雨般的随意。任可半杯酒落肚,目光愈发温暖柔和,好似清晨阳光照射下的湖面,飘起氤氲水汽。金兆珉怦然心跳。带着隐约泥炭香,穿过田纳西山谷的琥珀色液体流进他的喉咙,溶进身体血管里的深渊 ,河床在雨林中宽广,藏在心间的隐痛失了重量,他给任可讲了他和赖家君的往事。 任何举杯遥敬他俩的往事,她说,桃花刚骨朵,人心已乱开,你俩手都没拉过的爱恋纯净如蒸馏水,泰戈尔一首诗就写尽这种凄迷和绝望。她轻晃酒杯,冰块轻碰杯壁,目光热辣起来,盯着周天华用雨落青瓦的声音低诵,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周天华避开任可的眼睛,淡淡一笑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牙齿里卡着东西,舌头知道在哪儿,而手指够不上。金兆珉不可能在你的同情里找到安慰,卡夫卡就说寻找安慰,意味着为此献出他的一生,始终生活在他存在的边缘,几乎在这存在之外,几乎不再知道他在为谁寻找安慰。金兆珉的所谓爱情,是华丽的错觉,他仅如一位品酒师,所想要的是玩味酒的浆液,让酒在嘴里滚动体会它的味道,从不让酒渗透进他的身体,拒绝进一步的深入。激情离他很远,有限的小幸福里充满扭捏、各种复杂的触感和毋庸置疑的深渊。他醒悟的不算晚,赖家君父亲的话,至少在两人情谊上置上静电,一碰必哔剥作响,虽不伤身触手必缩,慧剑断情丝未尝不理智。
金兆珉惊讶周天华对他的界定,品酒师?!多有趣的譬喻,清澈明亮的酒液他们吐多咽少,只会非常谨慎地衡量。任可嗔周天华的嘴有毒,多美好的事,一过你的嘴准变味。周天华说,醉里醒时言,话破无毒害。爱情如西方哲学,本质是灵魂哲学,是宗教。婚姻如国人的人生哲学,本质上是道德哲学,是伦理。西方人的人生思考的核心问题是为什么活,这是一个人面对世界向自己提出的问题,它要追问的是生命的终极根据的意义。国人的人生思考的核心问题是怎么活,或者说怎样为人处世,这是一个人面对他人时向自己提出的问题,它要录求的是妥善处理人际关系的准则。任可不无佩服说,一个人面对世界向自己提问应不失真诚,怪不得《乱世佳人》和《泰坦尼克号》等好莱坞大片,轻易开启观众的泪腺,无限的真诚才能挠到人们心底痒点。周天华坏笑说,这痒好比在非常的时间、非常的地点、非常的运动中,一位男性擦碰异性的G点。金兆珉不耻下问,G点是什么?周天华口中酒差点喷任可一身,任可掩嘴笑个花枝乱颤。金兆珉一脸无辜,周天华笑指任可,她就是G点的主人,你问她好了。任可娇哼一声,讨打!粉拳软软砸周天华身上。酒后周天华摘下腰传呼机赠金兆珉,说他已认购一台手提电话,明天可取,呼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金兆珉留着好联系。(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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