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的脸色极其不好,好似欠了莽汉一大笔铜贝,又或是偷了莽汉媳妇被当场捉住。
不满拦阻,莽汉瞪着小川,瓮声瓮气道,“乌鸦班主,这也是你家的姑娘?哥哥我对这样的不感兴趣,还是你来伺候哥哥吧!”
乌鸦笑笑,“哥哥,不是我乌鸦不识抬举不肯伺候,实在是这个姑娘先把我定下了!”
两句话下来,小川明白了来龙去脉,有些气笑不得,她自是不愿搅进这样的事端,遂松开手,对乌鸦道,“班主请勿开玩笑,我是来寻阿春的…”
乌鸦冲小川笑,“阿春嘛,不着急,她现在可不得空,还是我先来吧!”
“你还男女通吃?!”莽汉露出震惊之色,继而不满道,“你是个什么来路,挑的还都是顶尖儿的人?凭的是什么?!”说着,他提起拳头,足有碗口般大。
小川极不愿意与人动手,尤其在这样的状态下,但那莽汉的拳头说来就来,小川不得不招架自保,三两下后她明白了为何乌鸦会来找自己,这个莽汉的拳脚功夫的确了得,等闲人不易应付。又是三两招后,小川心中起了疑惑,为何乌鸦知道自己的武力足以抵挡莽汉拳脚?毕竟从外表看,她只是个较怯的女子,身材还有些瘦小…再过三两招,莽汉被打倒在地。
周围早已因两人的拳脚而杯盘狼藉,因此莽汉身上着实沾了不少汤水酒渍,他面露不可置信之色,然后便扯开喉咙哭了起来,边哭边诉道,“我郎周卖了全部身家,才凑够了铜贝来这里吃一碗酒,因倾慕你乌鸦班主姿色,多少年守着身,不找娘们不找爷们,想不到,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竟然叫这么个小娘们拆了台!”
见此情状,小川忽然理解了花鹿儿自打进了过仙桥以后心中驱散不去的愤懑从何而来。她鄙视的看着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莽汉,又投了不满的一眼在乌鸦身上。
乌鸦张了张嘴,似是欲辩,不过最终没有说出只言片语。
倒是周围看热闹的人劝了起来,“郎周,快些起来,班主就在这里,晏然班也在这里,待班主与这姑娘吃过了酒,自然会来受你的敬。”
莽汉郎周哭声渐熄,一骨碌爬起,看着小川道,“那这姑娘,我且问你,你打算与乌鸦班主吃酒到几时?”
小川不愿回答,嫌恶的撇过脸。
乌鸦轻咳一声接话道,“自然是要等尽了兴,吃到明日,我也是愿意奉陪的。”
“那…”郎周苦着脸,“便是此生无望了,我接了族长的参军令,入了先头部队,天一明便要前往胡余…”
此言一出,周围具都静了。对阵九黎的神农先头部队,十有八九是有去无回。
忽然有人接话,亦是个面貌普通的年轻男子,“我也是,我加入的是第二队,不知郎周大哥是几队的?”
“我是第一队…”郎周回道,并向那位年轻男子拱手作礼。
又有人发声道,“我是三队…”
人声渐渐沸了,大家互相报着名讳与队伍名号,原来此时屋中所坐之人,倒有泰半是即将参军的神农人。
气氛忽然转变,小川心中颇不是滋味,她看看郎周,再看看四周,最后望望乌鸦。心中刚起了个念头,熟料被乌鸦看穿,抢在她开口之前跳上了桌子,举着手中的酒斛道,“如此,乌鸦敬各位壮士一杯,祝神农旗开得胜、天下大安!”
“好、好!”郎周握着不知何人递过来的一杯酒双眼泛出泪花,“能与乌鸦班主这样的美男子共饮一杯,此生无憾!”
日期:2019-04-18 19:34:03
十五、阿春
小川坐在角落,身边陪着乌鸦,一杯一杯的饮酒。乌鸦已经有些醉意,小川却依旧清醒十分。满座酒客,醉生梦死恣意狂乐,这是为了生命即将逝去而唱的挽歌,还是因将为部落的荣誉而勇于牺牲所产生的使命之感?小川不得而知。
“你,”乌鸦忽然发问,“打过仗么?”
小川摇头。
“看见过战场么?”
略做迟疑,又摇了摇头。
“战争…呵呵…”乌鸦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那琥珀色的液体沿着杯壁旋转、旋转,“是个好玩的事情…”他道,然后将酒饮尽。
小川从未听闻北冥有过战事,但看乌鸦神色,似是曾经经历过大战,不由生出几分好奇,问道,“若依你看,神农与九黎这场战争,多久能结束?”
乌鸦呵呵笑了起来,“你只问打多久,却不问胜负,看来在你心中胜主已出,能不能和我说说,你觉得谁会赢?”
这还需要猜么?小川叹气,“神农...人是好的,可惜战力太弱…”
“九黎灭神农,跟捻死一只蚂蚁一般,你知我知,可惜他们的族长不知。纵观这神州,能与九黎一战的唯有轩辕,只是可惜啊,”乌鸦摇摇头,“轩辕的大祭司身体抱恙,已经养病三年有余,轩辕此刻不会轻举妄动,只怕九黎大王也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方才发难。”
轩辕的大祭司叫郗禹,据说活了好几百年,如今一病就是三个春秋,想来是命数已到。若是他真的亡故,那轩辕部落面对的,将是轩然大波。轩辕自顾无暇,自然是没有可能出手相助的。
“可是,既然是你知我知的事实,身为神农的族长,他又怎会不知?”小川疑惑。
乌鸦冷笑,“不在那个位置,不会明白该取什么舍什么,你觉得神农百姓性命重要,可能他们的族长只会认为自己的尊严与威望更重要!”
他的话甚有道理,小川无法辩驳,举头望着满座宾客,焉知这不是他们最后的狂欢?心中亦了解了乌鸦的骄傲,他的唱游班带给别人的不止是纸醉金迷,也有生命的最后安慰。
场中忽然欢声雷动,原来是一行舞姬拖曳着丽色鱼贯而入,音乐起了个调,随即进入正曲,舞姬开始舞动起来。周围的人缓了饮酒、停了谈笑,一起欣赏起舞蹈来。
小川的目光在舞姬脸上一一浏览,没发现她想找的人。
“在寻人?”乌鸦忽然发声。
“正要向班主请教,”小川收回目光,“不知阿春姑娘是哪里人?”
“北冥部落的,与我来自同一个地方,”乌鸦反问,“姑娘可想去我们北冥走一遭?我很愿意为姑娘当一回向导,北冥地虽荒僻,但千里戈壁滩,在见惯了山山水水的人的眼中,却是别有风情。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小川心觉乌鸦最后那句话的语气甚为郑重,不由略顿了顿才回复道,“这倒从未想过。”
“为何?”
“太…远…”小川露出些微迷茫神情,北冥离她昏迷之地的确是隔着千山万水,“不过,等…以后有机会了,去走走看看,倒也不错。”
毕竟游走四方见多识广,乌鸦立时从小川的话中品味出了不同,“你这番话说得甚是吞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小川如实回答,“我只是觉得阿春她长相面善,似我…一个故人…”
乌鸦的妙目中射出两道探寻的视线,犀利得好似能够穿透面纱的遮挡看见小川的眉目一般。小川低眉不动,似无察觉。乌鸦收回视线,笑道,“不知小川姑娘可知我们部落有一门绝学,叫做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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