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窝火,因为长期按摩,她知道什么地方能致人晕厥。于是她就使劲将大拇指朝窦大妈颈动脉上一压。窦大妈没吭声就晕了过去。老窦也在按摩椅上躺着闭目按摩,他手脚被按摩椅锁着,一时动弹不了。
小薛走过去,也把他一下掐晕了。
小窦此时正好从二楼下来。他目睹父母歪倒在一层客厅的按摩椅上,又看见小薛怒目圆睁的样子,以为小薛已经下手杀死了父母,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小窦本来就是个“生深院之中,长妇人之手”的宅男,见到这一幕腿都软了,非但没冲过去救人,反倒“扑通”一声给小薛跪下,哀求她不要对自己下毒手。
小薛看着这个窝窝囊囊的男人,想想自己如今走到这步都是被他害的。她再度怒火中烧,加上刚才也打顺了手,于是朝他大动脉狠狠砸了一拳,但小窦毕竟年轻,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小薛,小薛惊慌之下连砸两拳,小窦终于歪倒在地上。
一家三口都晕了过去,小薛已经没退路了,之后自己大概再也来不到窦家了,依着窦大妈的脾气,说不定她还会报警,自己弄不好身体废了不说,还得坐牢。
想到这里,小薛更加仇恨难消,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算自己死也要拉着窦家人垫背。
但怎么把人弄死是个问题,三口人脖子上的按摩掐痕太明显,很容易能让人联想到自己,要掩盖伤痕很难。
小薛出去转了一圈,看见后院摆着一把电锯,她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
小薛把三个人使劲拖进浴室,然后接上电锯,先把窦大妈上半身拖到浴缸边上,对着颈部那块儿的伤痕就切了下去。窦大妈就在迷迷瞪瞪中成了锯下之鬼。
切完三个人后,小薛想起窦大妈曾经入了一个什么什么教,在书房那里还布置了个条案和香炉跪地祷告。
她想了想,决定把这件事再伪装成邪教杀人,于是把三颗脑袋洗干净,描眉画眼之后放在条案上。但小窦的眼睛瞪得浑圆,小薛被死人眼睛盯得很不舒服,放在条案里的时候把他的脑袋稍微偏转了一下。
最后为了制造凶手破门入室行凶的假象,她又把后门的铁锁给撬了,这样可以让警方排除熟人作案,洗脱自己的嫌疑。
警方最早排查到小薛的时候,她并不承认,但是后来讯问时,林瑛想起了沈喻所说的“激将法”,于是故意站在窦大妈立场上一顿讥讽,结果果不其然,小薛当场就反驳了回去,顺便也把自己犯案的事情牵带了出来。
“能接触一家人身体的人,原来是个按摩师啊,这么一想倒真是符合逻辑。不过,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呢?”这些天沈喻对我的态度明显改变了许多,约她出来吃个饭也不像以前那么难了,大概她是觉得我的“照相机”记忆能力能帮她不少忙吧。
“三个人脖子入刀的切口处都是颈动脉,颈动脉受到强烈冲击会导致人昏迷。但你看窦家两口子死时候的表情其实很安详,颈动脉处也几乎看不到猛打猛砸的痕迹,说明这个人是在老两口放松的情况下用力按住颈动脉的。但一个人在提防的情况下,直接找准按住颈动脉是很难的,需要抚摸和瞄准,这就说明老两口对这个人没有防备,对他俩来说,凶手按在两人脖子上瞄来瞄去是正常行为。所以我才说,凶手是能触摸一家人身体的人。”
“真是厉害。你不知道吧,报纸上这次都花了一整个版面报这个案子,记者们都不用神探来形容你了,说你是‘仙儿探’。”我说。
“是吗。”她头也不抬地回答,仿佛我在谈别人的事儿一样。
我们俩晚上坐在一家精致的小馆子里吃饭。
小馆子名叫“人吉屋”,是我当初综合了几个APP的评分才特意选中的,饭馆不大,在一条深巷里,老板似乎也不想把生意做大。要来这里吃饭需要预约,据说约个位子特别难。
我第一次在网上订饭足足排了两个星期的队,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几乎每约必上,明明看到前面排队的人数还挺多,但我总能约到“加座”。
沈喻坐在我对面慢悠悠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她是个特别注意节食的人,只吃低热量食物,平时练瑜伽,爱游泳,所以身体一直保养得特别好。
这么久了,她一点也没变。
就跟我六年前在教室里第一次遇到她时没有什么两样。
难得有机会跟沈喻单独吃饭,我努力地想制造话题:“这道菜还合你胃口吧?”
“当然。你对我的口味足够了解。”她不动声色地说着,也听不出是夸奖还是揶揄。她眼睛却透过窗户玻璃,盯着外面的巷子。
巷子里路灯昏黄,偶尔有路人经过。
我看见她慢慢皱起眉头。
“怎么了?不好吃?”我问。
“不是,我觉得刚才走过去的那个人很奇怪,他应该是偷了什么东西。”
我赶紧循声往外看去,巷子很长,前面不远处依稀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走几步就警惕地四处打望着。
“我出去看看。”我自告奋勇地站起来往外走去。
“哎,那个人很危险!”我听见沈喻在身后喊。
我走过柜台,老板正坐在柜台前,他看我一眼。
“一会儿回来结账。”我解释道。
老板没说话,只是微笑了一下。
我快步走出“人吉屋”门口,朝前面赶过去。
前面那个人背部高高隆起,不知道是驼背还是背着什么东西。我踮着脚尖,贴着墙根小步快行,尽量不打草惊蛇地紧紧跟着他。
那个人走了几步,突然站住,又习惯性地回头张望。
我毫无跟踪经验,惊慌之间只好朝一爿店铺门口的绿植后面躲去,谁知道顾下没顾上,一头撞在店铺侧方伸出来的招牌上,撞得招牌“咚”的一声,忽忽悠悠直晃。
谁知道那家伙一听到这点动静,就如惊弓之鸟似的突然狂奔起来。
我此时已经暴露,没有别的办法,那家伙既然做贼心虚,说明他肯定背着事儿,我只好也大步流星地急追过去。
我们两人本来相距二三百米,但那个人却吭哧吭哧跑得十分费劲。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这个人的步伐,看起来跟之前去公司拜访我的地狱来客十分相似。
但我又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地狱来客是个装着假肢的瘸子,而这个人的腿脚正常,所以他们绝不是一个人。
地狱来客究竟去哪里了呢?——我摇摇头,使劲打消多余的想法,当务之急是赶紧追上这家伙才好。
我本来没什么运动细胞,但对他却是越追越有自信,但眼看就要追上的时候,那人忽然停住脚步,猛地转身对着我。
我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别过来!”他用一种特别嘶哑尖利的声音对我喊道,然后举着刀子朝我这边比划着。
他脸上戴着一个硕大的口罩,我无法看清他的长相,但从他的头型和脸型来看,这家伙肯定不是那个地狱来客。
不管怎么说,沈喻又一次判断对了,这家伙如此慌乱,还手持凶器,看样子肯定非奸即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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