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连胡斌都没有意识到,他这么忌惮徐景行,主要原因却不是小青山那些烂事,而是徐景行的手艺。他本来自诩在岛城木雕界也算“青年”才俊一个,可看到徐景行的手艺后,立刻被发自内心的警惕支配住了,因为徐景行的手艺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最让他担心的是徐景行才二十出头,要是再给徐景行几年时间,岛城的木雕生意估计要被徐景行一个人霸占。
正是出于这种“未雨绸缪”的心理,他才看徐景行这么不顺眼,处处给徐景行找麻烦。
徐景行可不知道胡斌这些小心思,他甚至看都不看胡斌一眼,而是面带微笑的看着金小小,他不想因为这么一个鸟人而给金小小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这金小小可不只是一个手工艺品店的老板,还是女神的于涵青的表姐呢。
要是给金小小留下什么不良印象,回头跟于涵青一说,于涵青也跟着讨厌他怎么办?
金小小自然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想什么,等胡斌离开后随口问道:“你跟胡师傅认识?”
“一面之缘,”徐景行愣了一下才回答,他没想到金小小第一个问题竟然跟胡斌有关。
“哦,你觉得他的手艺怎么样?”金小小依然漫不经心的问。
听到这个问题,徐景行下意识的像编排胡斌一顿,其实也不用编排,把小青山那边的事情讲出来足够了。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后淡淡一笑答道:“挺好的。”
“挺好的?怎么个好法?”金小小似乎对胡斌挺感兴趣,继续追问。
徐景行却只是笑,他能说姓胡的手艺其实很稀松吗?
胡斌会做出当着当事人的面挑拨离间的事情来,但他徐景行却不屑那么作,甚至不愿意在后背说人坏话,哪怕这坏话是大实话。
他父亲从很小的时候教导他“闲谈莫论他人非”,告诫他说出去的闲言碎语一定会进入当事人的耳朵,与己无利,徒惹是非。
这些年,他也是这么做的,跟人交往的第一原则是先管住自己的嘴巴,绝不在背后卖弄口舌搬弄是非。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点,所以相处的时间长了,大都会很信任他。
当然,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别人,而是给自己设定的为人处事的基本原则而已。至于别人理解不理解,认可不认可,跟他无关。所以面对金小小的再三追问,他依然只是笑。
金小小没有得到答案,脸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我听小青说了,你是她的高同学,关系还挺不错的?”
“是的,做过一年的同桌,”徐景行连忙点头,心思:你可算把话题拉回来了。
“这样啊,”金小小抬手把垂下来的刘海撩到耳后,话锋却一转,淡然道:“但是,我要的是一个手艺高明的木雕师,如果你手艺不到位,哪怕你是小青的男朋友,我都不会给你一毛钱的订单。”
徐景行呆了一呆,随即笑了,“我喜欢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不看交情看手艺,非常好。”
这下子轮到金小小发呆了,“你对自己的手艺这么有信心?”
徐景行隐约猜到金小小刚才为什么那么冷淡,立刻镇定下来,微笑着点点头,“一个手艺人,如果对自己的手艺失去信心,那他的进阶之路也到了尽头。”
“有意思,”金小小不置可否的笑笑,拿过一份图纸和一截花梨木放在徐景行面前,“这是图纸和木料,做一件样品给我,越快越好,”跟着淡然道:“你可以回去了。”
面对金小小的逐客令,徐景行不急也不恼,拿起图纸扫了两眼,然后微笑道:“你们几点下班?”
“晚八点,有问题?”
“很好,我会在下午五点之前把样品送过来,”徐景行轻松而自信的笑笑,然后拿着图纸站起来转身走,“金老板,下午见。”
徐景行施施然的离开旧时光小屋,不过一出门却立刻跳三路车,奋力猛蹬,硬生生的把三轮车骑出了赛车的感觉。没办法,他赶时间啊。
别看他在金小小面前表现的信心满满,还主动提出在下午五点之前交出样品,但实际他的信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饱满。他那么作,不过是对金小小的一种回应而已,因为金小小明显信不过他,只不过是看在于涵青的面子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而已。
可越是这样,他越要争气,不然自己丢脸不说,连于涵青都要跟着丢人。
回到家里,他连口水都顾不得喝,一头扎进工作间开始忙活起来。
金小小给他的图纸画着一串手串,准确的说是念珠,只不过念珠的珠子并不是常见的素面圆形,而是一尊尊小型佛像,总共十八尊,是佛家的十八罗汉。
也是说,徐景行需要在下午五点之前雕刻出十八尊直径不足一厘米的罗汉像。
纯手工做小型木雕的难度很大,一是因为目标太下不好下刀,必须用手捏着进行雕刻,不但要求雕刻技艺高超,对手臂力量的要求也很高;二是因为木料是有纹理的,面对直径不足一厘米的小号木料,下刀的时候必须慎之又慎,稍有不慎有可能裂开,导致前功尽弃。
第一个难点对徐景行来说不算什么,他别的优点不明显,但手臂力量在手套的加持下却出的大。
可第二个难点不由他决定了,只能在下刀的时候尽可能的小心一些,因为木料是有数的,这么长一截,用完没了,要是料子耗尽却完不成样品,那可丢人了。
只是那样一来,势必会拉低他的工作效率。
但已经夸下了海口,行不行都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徐景行量好念珠的尺寸,将木料切成一个个方形木块,省去在木块画图的环节,把图纸摆在面前,直接下刀雕刻。面对这么小的木块,凿子肯定没办法使用,只能使用小号的平头刀和斜刀来铲来挖。
也是他的手臂力量足够强大,不然还真奈何不了这些木头。要知道,这可是黄花梨木,是标准的硬木,硬度仅次于小叶紫檀、酸枝木、乌木以及铁力木等木材,而且黄花梨的木质还有一定的韧性,下刀的时候如果不够果决,不但有可能让刀具崩刃,甚至有可能伤到自己。
雕刻难度这么大,也难怪他夸海口的时候金小小的第一反应是怀疑。
可惜,徐景行只是试了试手感,很快手了,一手捏着木块,一手抓着刻刀,偶尔抬头看一眼图纸,动作幅度很小很轻,但非常有力,坚韧的木料在他的刀下跟普通软木没什么区别。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一尊坐鹿罗汉成形了,虽然还没打磨蜡,但那种泰然自若淡泊清高的气质却展露无遗。
这位坐鹿罗汉本来是印度优陀延王的大臣,权倾一国,但祂有一天却忽然弃官而走,出家为僧,优陀延王亲自请祂还俗为官,祂却遁入深山避世修行。然后有一天骑着一头鹿出现在都城,到在王宫内讲法说经,竟然使得老国王当场传位太子,随祂一起出家当了和尚。
一般来说,这位坐鹿罗汉是高雅淡泊意志坚定的象征,有关祂的图像或者雕像大都有一只梅花鹿跟随。
要把一只梅花鹿跟一尊罗汉雕刻成一颗直径不足一厘米的念珠,难度其实不小,因为念珠不只是用来欣赏的,还是实用器,造型要尽可能的圆润,不能有棱棱角角的存在,那样不但刺手,还不利于盘玩,甚至不利于保存。
金小小给的图纸也是这么设计的,甚至要求更加严苛,不但要求念珠的造型必须是纯圆形,还要求罗汉的形象必须生动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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