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立即大声朝阴人郎中喊:“阴人先生,人家道人早就把人带走了,你他娘的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有女人生不出娃娃,要你想办法呢。”
三老爷宋少正走过来,将围观者请了出去,回头对道士和阴人郎中说:“都是些泥脚杆子,粗人,脏人,嘴巴不检点,你们是高人,莫跟他们一般见识。”
日期:2018-05-21 15:34:03
道士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却见到那个阳人提着裤子从茅房里出来,肚子里便升起一股恶气,心想,前有和尚抢道人的饭碗,中有阴人这号烂货截我的买卖,后面还有阳人出来抖威风,这是啥世道,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名堂。我这拂尘,这一身青衣,还有啥用处?越想越觉得眼前这代表阴阳的两个人比鬼还鬼,同时他也意识到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也就这么一回事,除了钱多,不见得有其他的能耐,瞧他们请来的人,能成啥事?我就这么一动拂尘,就扫净了红尘诸人诸事,还有这两个贱货啥事。
但阴人郎中可不管道士肚子里在嘀咕什么。他必须在子时到阴间去,天亮前回来,告知三爷,何时才能将死人引进去。道士又开始绕着大元的灵床转起了圈子,渐渐跟夜幕融在一起。灵床上的宋大元看上去就跟一个木炭人似的,搁放在身子两侧的手指皆呈弯曲状,五根指尖交错着撮在一起,酷似一只薄剥了皮的兔子的脑壳,中间是空的。道士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右手不停地舞动着拂尘,左手拿着一只精巧的铜铃,清脆悦耳的铃声跟道士的唱腔十分合拍,节奏感很强。宋家人及其亲戚等,只要闲了,或者偷懒时被三爷大老爷骂了,便时不时在灵前将一张张火纸丢进火盆中,到快燃尽时,才将新火纸放进去。他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地方上人事变迁,竟然没有一件事涉及他们眼前这个死人,一边神情古怪或麻木地瞅着正唱得起劲的道士,一个女子还悄悄对身边的人说:“道士即使穿着道服,还是看得出他裤裆里那东西好威武,简直就是一根大萝卜。”听话者道:“你看过?摸过?吹过?”“去你的!”女子佯装发怒,却也不敢再看,她们要看的是院子另一头已经进入状态的阴人郎中。他不言不语,一尊雕像一样坐在一把被人的手磨得锃亮的椅子上,面前是一根四脚矮凳,上面摆放一座烛台,烛台内插着三根香烛,香烛是三角城的香烛,因药香味浓郁,人吸入后久久不能呼出,便造成了诸多事件,有的因有肺痨,吸入了香烛烟后两眼翻白,蹬了几脚,便咽了气。有的闻到了香烛烟,竟然由傻子变成了聪明人。有的专门来闻烛烟,竟然长时间神志清醒,精力旺盛,满清时期不少三角城的读书人因为闻烛烟读书功力大增,出过一个状元,三个举人,五个进士。这都不算什么,十几年前还发生更大的事情,有肾气不足的男人闻了三角城香烛味后,裤裆里那软哒哒的玩意儿竟然坚硬如铁,戳得之前一看到男人那软物不是面露鄙夷之色,就是忍不住要奚落讥笑的婆娘先是目瞪口呆,继之锐声尖叫,最后跟男人一起快活得有如升天,说你这宝贝以前是给老娘打埋伏了吧。最严重的事件是闻了香烛后,不仅三角城码头和西城便诸多粉巷中的翠香楼怡红院等男人人满为患,**怎么都供不应求,于是满肚子香烛味的男人便瞄上了良家女子。官府自然要管,抓了几个罪大恶极的,原本是将他们裤裆里的玩意儿一刀宰了,但读书人说,还是一刀砍了脑壳好,既保全了尸身,也显得文明。三爷主张先割丑物,再砍脑壳,最后弃之野外,任随腐烂生蛆,被野兽吃光。官府嫌麻烦,合议一通后,改为杀头,有了枪之后,一律枪毙。但那些自家闺女或婆娘遭遇不测的人家,在取得三爷的默许后,就动用了私刑,将**男子捉了,拖到那河边的空地上,扒下裤子,先在那一撮**上撒上松油烧,看到男子被烧得四体乱蹬乱抖的样子,他们开怀大笑,狠狠地吐了那**男子一脸的口水,还不解恨,便用铁锤或石头,不慌不忙地,一下一下地将**男子的**砸得稀烂。其时男子已经痛得昏死过去,他们便一桶冷水将其泼醒,将业已成肉酱的**割下,塞进他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或者屁股眼里,说是物归原主。有个**男子竟然因为鼻子里塞了太多的肉酱被吸进气管,活活给闭死了。当然,这一切阴人郎中都知道,但他从没被香烛的味道香晕过,三爷也没有。官府找到制作香烛的人家,勒令他们改变成分,但又不失香烛味,三角城才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却也给外来人留下了一个个的奇异故事。
阴人郎中之所以没受到香烛的侵扰,据他说,他跟他爹学医的时候,他爹给他吃了一块鹌鹑蛋大小的药丸,说是不管闻到什么有毒的东西,或吃了有毒的东西,都安然无恙。只是,他每次要去阴间时,都需要香味忒足的香烛,说只有这种香味,才能吹开阴间的门。
日期:2018-05-22 14:06:05
大少爷曾对三爷说,你就听他吹呗,再吹他自己都是阎王爷了,啥玩意儿。
三爷厉声呵斥道,不懂就闭上你臭嘴。
大老爷果真闭了嘴。
阴人郎中一年中总有五六次进入阴间的机会,去之前毫无征兆,无人察觉,回到阳间,他若不说,也无人知晓。因此,三角城的丧事自然就少不了他。但穷人是请不起的,能将他请到的人家,自然百般殷勤,伺候得极为周到,神呀仙地叫,一旦事毕之后,就撇嘴横眼地嗤他不过是一个好吃懒做的江湖骗子。阴人郎中当然不会听不到这样的碎语,但他不为所动,他要做的,就是持续不断地进入神秘的境界,在外人看来,多半是这样的情形:他看起来神志模糊,人鬼不分,甚至一两天不动弹不挪座,身子稳如磐石,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不言不语,不死不活等等。当他突然被电击中了似的伸出双臂,腿脚一使劲,毫不费力地站起来时,众人大惊,以为他要升天了。离他最近的人听到他喉咙咕哝了几声,屁股后面接着又是沉重的几声短而急促、闷而沉重的屁音,几个女人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但那笑意很快被众人责备和阴冷的眼神给按在了脸上。他在众人屏声静气的注释下,双臂缓缓平举,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众人还没明白这手势意味着什么,只听见他大叫一声,身子猛地一弹,砰地一声落在地上,飞溅的尘土之间,只见他又是跳又是跃又是蹿又是蹦,然后飞速地旋转几圈,双脚离地,脚尖绷直,嗖嗖嗖地飞升,离地八尺时,地面便旋起一股尘土的旋风,似乎要将他送到云朵上去。就在人们以为他就此进入天界时,又是一声猛喝,但见他一个垂直降落,将尘土的旋风踩在脚下,身子随之一偏,便直杠杠地倒在地上。众人又是一番惊叫,慌忙退后几步。他仰躺在地,嘴角涌出黄色口沫,噼噼啪啪地响,糖浆一般慢慢流到地上,变成了无数金色夺目的斑蝶,只见它们细丝一般的脚轻轻一点,双翅优雅一展,围绕着他飞来飞去。这时,他眼睛猛地张开,黄得透明的眼珠骨碌碌地转来转去,混沌的院子里立即就有了亮色。众人便明白,他从阴间回来了,事情也办妥了。要是事情没办妥,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阴人郎中便急不可耐地朝茅房跑去,狂风暴雨一般屙出一坑稀屎。主人心里不爽快,在工钱上抠不说,治阴人郎中拉稀的药,还得由他回去后自己配制。主人说,我们屙稀屎,稍有不慎,就把自己屙成皮包骨头,死了,便是一具干尸。他是郎中,即使屙出了三条那河,都不碍事,全身哪里是骨头哪里是肉哪里是屎粑粑,全好好的,而且他自己会抓药,屙不死他。但他今天没使出本事,事情办得就跟屙稀屎一样,就不要怪我把钱捏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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