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是曾超教给他的第二堂课，远比找小姐的第一堂课更实用。就是因为懂事，曾超每次都可以分到生意轻松，客户配合度高的区域，李儒依在湖南与艾洁真刀真枪，短兵相接好几年，拼的是心神焦脆，遍体鳞伤，老婆都没有，才拼到中南三省的位置。曾超却因为在总经理李元心目中非常懂事，越混越好，现在到了炙手可热的出口部经理。艾洁虽然在国内品牌很强，出口方面却不重视，净洁的出口占据了整个洗涤行业的打半江山，上年生意回顾的时候，曾超的生意达到了整体生意的47%，曾超一激动，当场放出话来，今年要做到公司生意的50%。惹得整个公司侧目。

　　李儒依在张重远面前是懂事的，可听说张重远在李元面前不怎么懂事，虽然这几年因为销售业绩支撑，张重远地位有所上升，可眼看着李元就要年老退位了，也没看见张重远有什么希望能超过李吞云，分管行政生产的副总，主要工作就是管公司里出了销售部分的所有人，如果要投票的话，张重远可以得到销售系统几百张票支持，李吞云则可以发动工人，几千票可以轻松到手。另外，他有一个很牛的爹，就是马上要退位的李元。当然，这是国企，需要上面领导的任命，但这些因素也是相当致命的。这些都是传说，李儒依很遥远，张重远从不会在他面前讲，李儒依更是不会去问。各人有各人的事，各人有各人的命，虽然李儒依很希望张重远的命再好些，因为他的命基本也栓在了张重远的命上，可是李儒依只能遥祝，只能远观，不能瞎讲更不能参合。李儒依只能默默处理好张重远递过来的发票，并在工作上拼命的干。这也是一个名利场，如果没有业绩做支撑，再好的私人关系都是假的。

　　李儒依不再理会小云的行踪，全身心想着工作。今天要给张重远再打一个报告，多申请费用下来，还要拜会一下付波，谭晓晓那个头发长的实在不能让人放心。今天一定要杨天把通程的销售经理，死活都要拉下水。业务员那边还要再去督促，不能放松，让艾洁抢到什么便宜。不过，想来想去，总觉得这东一锤子西一榔头，没有什么系统的计划，总让人没什么信心。真倒霉，为什么艾洁不到别的地方开，有本事去广州，到张飞那里开。或者去山东，那个鲍豹被李元夸到天上，也没有做出什么惊天业绩，瞎子都知道是李元在张重远安插的人，让那个王八蛋尝尝味道。选中我这个苦命的人，李儒依把毛巾往洗脸池一扔，提着包急急的上班去了。


日期：2009-06-27　22:30:39

　　3、
　　付波何许人也？艾洁公司长沙销售经理，论职位是李小平不能超越的敌人，心直口快的谭晓晓自然也给败下阵来。
　　付波不同意。谭晓晓对李儒依汇报。
　　不同意？让他那个广告公司赚钱他还不同意？
　　是的。他骂我把他想成什么样人了？
　　哼。你怎么给他说的？你不会就直接问他愿不愿意吧？
　　咋能呢？才没那么傻呢？我试探的。

　　怎么试探的？
　　我问他想不想他那广告公司多做生意？想的话拿会议资料来换？
　　这就是你的试探？李儒依差点喷饭。
　　是啊？怎么啦？谭晓晓迟疑的看着李儒依。
　　笨蛋，笨蛋。李儒依生气的骂着谭晓晓。

　　试探不是简单的把一个陈述句变成问句，李儒依对谭晓晓总结道，你要站在付波的角度上去想，怎样的情况下才会答应我们的条件交换？假定我们要的这个结果是A,那么A的背后一个有个B和C,因为B和C，付波才会同意这个A。最好的试探就是抛开A，直接去问这个B和C。当然还有D和E等等。
　　这样的啊。谭晓晓嘴里认同，心里还是没有理解。
　　还是那个问题，怎样情况下，才会答应我们的条件，付波的这个A背后，B和C是什么？好好想，不然我要骂人了。李儒依又威胁又启发。
　　那个，第一个，付波要觉得我们的条件够好。老大，我们的条件是不是不够好啊？还有，就是他只是长沙的销售经理，会知道那么多会议安排的事情吗？象这样的事，肯定艾洁总公司会直接下来人。还有嘛，恩，他会不会不敢啊，怕查？谭晓晓绞尽脑汁，想了这么多，祈盼的看着李儒依。不是祈盼表扬，而是祈盼不拍骂。
　　哎呀，李儒依伸出大拇指，厉害啊，你说的太对了。李儒依难得的表扬，居然让谭晓晓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微笑。

　　有进步。不过，最后一点，不是怕查，如果换成你，有人从你这里买净洁的消息，你怕查吗？你敢吗？
　　我当然不敢。谭晓晓急着摆手，我怕啊，怕查。
　　当然心理会怕，不过不是怕查，真要卖，很难查得到的。是做贼心虚，心理虚。这种事，就象女人卖淫一样，过不自己这一关，还真难做的出来，过了这一关，就什么都敢了。
　　谭晓晓觉得李儒依这个比喻难听，但也不以为意，李儒依就是这样尖酸。谭晓晓问李儒依，那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去试探？
　　刚才你总结了三点，你开始要就这么问付波就行了。不过，现在不行了你直接摆在桌子上问他卖不卖淫，即便他为钱动心，也抹不开那个面子，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你去试探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怎么办？是不是就这样放弃了？

　　不着急，我也不怪你了，我教你一次，你下次会了就好。我只说你不能去试探，但不能说我不能去。你给他打个电话，直接告诉他，让他今晚六点在上岛咖啡门口等我。
　　好的，谭晓晓就要拨电话，想起一事问，他要是晚上六点没时间怎么办？要不要问他什么时候方便。
　　李儒依站起身，拍拍自己的座椅：你知道这是什么座椅？真皮老板椅对吧？你知道付波坐的是什么椅子？告诉他，我就那个时候有时间，让他在那等我。
　　谭晓晓嘴里嘀咕很久，还是问出了那一句：要是他不愿意去怎么办，或者没有时间？
　　那就完了，交易不成了，知道吗？还试探个什么劲儿，这就是最简单的试探？李儒依边说边整理了自己的公文包，出门去了。对后面的谭晓晓甩下一句话：把我办公室整理干净，出去的时候锁上门。
　　哦，谭晓晓面对这一强势的信任，老实的答应道。

　　快五点半了，离付波的约定只有半小时了，杨天还在对通程的销售经理刘某人磨叽。李儒依讨厌他搬翘的矫情样子，懒得记住他的名字，知道他姓刘就行了。
　　我老婆老到你这里来开房打牌，我很多朋友也常来你这里，都老熟人了，这个面子都不给？对你又没有损失，我们也不会怎么样的？再说了，我们都知道很多公司开会，你们都会有这样的消息卖的？我们不说出去，也没人查到你。怎么样，我们重谢哦，这李总在旁边可等了好久了。
　　杨天这样的话反复讲了好几遍，刘某人还那样拿着脸，既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只一个劲儿强调这样的事情公司不允许，以前那些事都不是他卖出去的，这样不好，会对不起客户，对不起公司，对不起老板信任，对不起团队，主要是对不起良心啊。李儒依怀疑再下去都要对不起爹对不起娘，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了。如果说付波还没有卖过淫，那这个刘某人就应该是个老婊子了，既然是老婊子，就老实谈价钱，摆什么要树牌坊的样子。

　　李儒依忍耐不住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万块现金，摆在桌子上，对那刘某人说：我买你良心。就这个价，多的没有，你那良心也剩的不多了。
　　李儒依说完，站起来就走。还没有摆脱冬天影子的长沙，天黑的很快。一绺灯光从李儒依走后的空了的椅子上射过来，把那钱射的又红又扎眼。刘某人恋恋不舍的盯着人民币，嘴里喃喃的说，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杨天好容易反应过来：刘经理，别在意，他给你开玩笑呢。把钱装到刘某人包里：别在意，吃饭，吃饭，点单，服务员，拿菜单过来。放心点，回头啊，我找他报销。

日期：2009-06-29　10:34:43

　　六点过五分，李儒依拿准时间却赶到上岛咖啡店门口。付波正靠着门框抽烟，看着李儒依过来，马上拿出篮球场上卡位的精神，占据了门口靠左边的大半位置，伸出了骄傲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