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第6节

作者: 大胡子卢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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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有阴晴,月有圆缺。我晓得人生都不会风平浪静,一马平川,多多少少都会有起起伏伏,沟沟坎坎。但我的人生,起伏的也未免有些太大了,沟儿未免有些太深了,坎儿也未免有些太高了。现在,跌入人生沟底的我,真的再也没有力气爬上来了。就算是我九死一生能够爬上来,我这辈子心里头也永远翻不过失去D君的这道坎儿。
  在我这次没有确诊淋巴癌复发前的这二年多来,我还能为了我自己和D君的父母浑浑噩噩地活着,每天通过阅读您的文字来打发我生活中几乎停滞的时间。但现在这些我都做不到了。我已经跟我的单位辞去了工作,并已决定彻底放弃治疗,准备再输几天液,不再发烧,有些体力了,我想来一次说走就走的远行。无论是走到哪里,到时候我走不动了,倒下了,我也就不想再爬起来了。
  D君的抚恤金,我一半留给了他的父母,另外一半我捐给了少儿助学基金。我和D君在北京也没有什么财产,特别是我第一次手术花去了我和D君的不少积蓄。现在只有我们俩差不多三年前一起贷款买的一套二居室不足一百平米远在通州的房子,上个月房贷我刚刚还清。我已找律师办理好了委托公证,准备在我走后把这套房子赠送给D君的妹妹。
  尽管我现在不敢去想我走后会给我和D君的父母四位老人带来怎样的痛苦和伤害,但我的离世是早早晚晚的事情,总要到来,我无力阻止,我和几位老人们也总要面对。人生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总是免不了。如果想开了,也就真的无所谓了。
  最后我真的要谢谢您了,谢谢这两年多来您的文字伴我度过了一段人生最最艰难的时光。
  我们就此别过吧!给您写完这最后一段留言,我就要把您从我的好友中删除了,对不住了!
  祝您和您的亲人健康平安快乐!

  溪流
  日期:2018-05-16 02:28:01
  12
  在读完溪流的最后一条留言,安然又等了二天,依然不见溪流的回复,他就几经辗转于第三天终于找到了溪流住过的北京肿瘤医院。等他赶到住院部,描述了溪流的年龄和病情后,医务人员告诉他,这溪流的真实姓名叫骆佳怡,已经于前一天出院了。他按着院方提供的溪流电话号码拨打过去,听到的是机主已办理停机。他不死心,按着院方提供的溪流住址,驾车亲自跑到通州溪流的小区,门卫保安告诉他,溪流一大早就拉着一个拉杆箱出远门了。就这样,溪流从安然的生活中陡然消失了。

  其后的日子里,安然通过朋友和各种渠道四处打听溪流的下落。有人告诉他,在云南的丽江一个客栈见过,也有人告诉他在安徽的九华山尼姑庵见过,还有人说在希腊的圣托里尼岛见过,最后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在法国南部的吉维尼小镇见过,但始终无果。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年多过去了。到了前几天五一过后一个周末的早上,已经淡忘只是偶尔还会想起溪流的安然,刚刚起床在哄他不满三岁的小女儿吃早餐,手机嘟嘟嘟一震,他拿起后解屏打开微信一看,是大学同班微信群里那几个积极分子正在就二个月后要举行的毕业三十年聚会聊的火热。他刚要放下,又注意到微信通讯录有红点提示陌生人加好友的申请。他点击后,跳出来的头像竟然是那幅他再熟悉不过的小溪,而且网名就叫溪流。

  安然内心一阵狂喜,他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失散多年的老友在门口的呼唤和轻轻的敲门声。他点击头像,看到来源上显示是对方通过微信号添加,他更加坚信对方就是让他苦苦寻找但却杳无音信、泥牛入海的溪流。
  他点击接受的那一瞬间,仿佛真的就像是在打开家门,他多么希望站在门口的这个人就是溪流,就是那个虽然身患绝症内心绝望但却依然奇迹般活下来溪流。
  他马上飞快地发出了一条信息:溪流,真的是你吗?你还好吗?现在身体如何?完全康复了吗?现在你在哪里?
  十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的回复。心急的安然马上打开了视频通话,可对方依然没有应答响应。他一手抱着正在喝奶的女儿,一手拿着手机,来到了书房。在书房书桌上,他翻开了一个通讯录,很快找到了两年前北京肿瘤医院给他的溪流手机号码。
  安然把女儿放到旁边的沙发上,不顾女儿依然想要被抱抱的吵闹,拿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输入号码后拨了过去。原来曾停机的手机里传来的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随后便是一串英语。
  难道对方真的不是溪流?是不是溪流真的已经走了,离开了人世?是不是她的电话号码注销后被别人申请了,而她的微信号还没有来得及注销,这个手机号码的新主人出于好奇,在黑名单中看到了安然的微信号才无意中添加好友的?
  安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马上打开百度,查阅淋巴癌晚期患者能活多久,当他看到大多数结论都是三个月到半年左右时,他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线希望,就像是一颗流星一样,瞬间又滑落了。
  日期:2018-05-16 09:09:27

  13
  一周后,一个接近十二点的中午,安然在位于家不远北京建外大街IFC大厦公司的会议室,和公司各部门主要领导开完一个业务会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从大班台上拿起丢在那里一上午的手机,准备下楼回家吃午饭。他打开手机,看到除了十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四十多个微信。他先是回复了几个重要来电,其中就有已经和几个闺蜜一起去澳大利亚昆士兰州大堡礁潜水度假快十天了的老婆程嘉丽。

  程嘉丽是安然娶的第二任老婆。她足足比安然小二十四岁,还不到三十,性格活泼开朗,甚至有点大大咧咧。因为超级喜欢户外运动,特别是网球和潜水,被晒得皮肤有些黝黑的她,看上去十分的年轻,也就二十一二岁,根本不像已经有了三岁女儿的妈妈。程嘉丽长脖子长腿,又平肩翘臀,近一米七的身高,体重才有53公斤。容貌姣好身材高挑亭亭玉立的她,有时候和同样皮肤黑黢黢胡子拉碴的安然走在一起,经常被误认为是安然的女儿。事实上,程嘉丽和安然从认识到现在这五年多来,很少以老公老婆相称,有人没人的,彼此都基本上变态地互喊老爸女儿。

  远在澳洲的程嘉丽,接到安然视频电话的时候,刚刚从大堡礁潜水回来凯恩斯市没有多久,正在下榻的酒店酒吧里喝着饮料和几个闺蜜叽叽喳喳说笑。
  她电话里问了问三岁小女儿妮妮这两天的情况后,又问道:老爸,我后天就回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女儿我好去买。
  安然想了想,最后还是说在机场免税店给女儿妮妮多买几罐奶粉就可以了,他也经常去澳洲,不想要什么。
  和程嘉丽通完话,安然又回复了其他几个重要的电话后,便点开了微信。本来以为那四十多条微信又是大学同班微信群里瞎聊的信息,结果不是,除了五条他所关注的金融方面公共号推送的信息外,其余的全部都是一周前他刚刚通过好友申请的那个溪流的留言。就像是触电一样,他猛地从座椅上站起。二年了,多么相识的一幕啊!他强忍着内心的狂跳,暂时关屏手机,并下意识地紧紧握在手里,生怕手机会脱落一样,然后又从大班台一侧的雪茄柜里拿出五支装的大雪茄套,带上雪茄剪和打火机,便匆匆出了办公室,坐电梯来到一楼,走出大厦,快步穿过因挤满了中午出来午休吃饭白领们的建外大街地下通道,来到公司马路对面的建国门饭店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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