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07-03 14:52:13
五、
太阳早已落到丘陵的那一边,暮霭沉沉,大地苍茫,一阵阵风在摇动着树木。天上也起了层层乌云。俺花嫂子拚命地跑到俺家大院门口,还是被前边那个日本兵给追上了。他死死地抱着俺花嫂子,就要实施奸污。俺花嫂子凤芝哭着、喊着、骂着,咬那日本兵的手,咬他的胳膊。日本兵松开手,一拳把俺花嫂子打倒在地。
领着俩孩子串门子的俺大嫂青兰,一看见这状况,慌着去拉俺花嫂子凤芝,那个日本兵又去强行抱俺大嫂青兰。俩孩子看他们的妈妈被人欺负了,就哭喊着去撕扯日本兵的衣服。这个毫无人性的豺狼,竟然用刺刀把俩孩子给扎死了。俺大嫂青兰着去抱孩子,这个日本鬼子却哈哈笑着朝俺大嫂青兰开了一枪。倒在地上的俺花嫂子凤芝,搂住日本兵的脚就去咬,结果,也被那畜生用刺刀扎死了。血在地上淌得到处都是。
日期:2018-07-03 14:52:35
俺大伯和俺二哥海功那一会儿正在家,听见院外俺大嫂青兰和俺花嫂子凤芝的哭叫声,以及那沉闷的枪声,他俩一人掂了一把榔头,一人掂了一把铁叉,从院里冲出来。这时,屠留成和后边那个日本兵也赶到了。俺大伯和俺二哥海功出门一看是日本兵,他们愣在了当场,他们不敢和老日斗。但是,日本兵看他们气势汹汹地冲出来,在他们稍微一愣神之际,俩日本兵一人一枪,把俺大伯和俺二哥海功打死在血泊中。此时,俺家院门口连大人带小孩儿,已经躺了六俱尸体了。
不知道屠留成是怎样把俩日本兵领走的。但他临走时,偷偷对邻居长贵叔说,俺三哥海山也被日本兵用刺刀扎死了,他的尸体,就在南地的路边。
天空阴云四合,悲风呜咽。
日期:2018-07-03 14:52:55
俺二伯和俺大哥海成,四哥海献,五哥海坡他们闻讯从外边回到家时,俺奶正站在院子外,悲愤地看着那一个个躺在地上再也不会起来的孩子们。凄风撕扯着她的头发和衣衫,她悲恸地仰天叹息:老天哪!
她对前来探视的乡邻们说:“灭门啊!灭门啊!”但她始终没有掉泪。俺二伯和俺大哥、四哥他们已经哭得昏天黑地,。俺叔哭昏过去几回,又被乡邻们唤醒。
俺奶拿起她不常用的拐杖,指点着乡邻们把俺大伯、俺大嫂他们的尸体一个个抬到正堂屋。又央人把俺三哥海山的尸体从南地抬回来 。在他们的尸体上,覆盖上了生白布。
当俺奶指派人去烧汤,让帮忙的乡邻和族人们吃饭时,他们哪能吃得下啊?都一个个神情黯然地离开了。
家里就只剩下俺二伯、俺叔,俺花娘、俺姆——她是俺大伯的妻子,我们都叫她姆。俺二伯的妻子,我们叫她花娘。自己的母亲都叫妈。
日期:2018-07-03 14:53:19
俺奶看乡邻和族人们都走了,夜也更加深沉,她对俺二伯说:老二,上鸡窝去抓两只大公鸡,把它们煮了。
俺二伯遵照俺奶的吩咐,便宰杀了两只大公鸡。鸡子还没有煮好,俺奶又说:老二,教酒炖上两壶。
俺二伯也不问为什么,反正俺奶让他作啥他就作啥,总想着是为了祭奠亲人的。而此时,在我们家那沉重的悲哀气氛中,还有着沉闷和压抑。
鸡子炖煮好后,俺姆把鸡子端过来恭恭敬敬地放在供桌上,酒也已经炖热了。俺奶喊二伯他们过来吃鸡子、喝酒。谁能吃得下啊?喊了一圈子,没有人动弹,也没有人吱声。她旁若无人地撕下一只鸡腿,自顾自地啃了起来。啃几口,还要喝上一大口酒。
俺二伯担心地说:妈……
俺奶也不理俺二伯,还是边啃鸡腿边喝酒,啃了两只鸡大腿,喝了满满一壶酒。俺二伯又说:妈!
日期:2018-07-03 14:53:47
这时,俺奶发话了,她问俺二伯:老二,你气不气?
俺二伯说:我气!
俺奶又问:老二,你恼不恼?
俺二伯说:我恼!
俺奶还问:老二,你恨不恨?
俺二伯说:我恨!
俺奶冷笑了一声,把俺家所有人都吓到了。在这灵堂里发出的冷笑,让人顿觉毛骨悚然。我们一家人真的怕俺奶因此而气疯了。他们认为,俺奶一定是因为失去亲人太多,她的心智迷乱了。
俺奶却指着俺二伯说:老二啊!你说的是真心话,也是没用话!你气,你恼,你恨!有啥用?
俺奶说完话,走进自己的住室,不大的功夫,从里边掂出一片明晃晃的系着红缨子的大片刀,“呛啷啷”往地上一扔,对俺二伯说:去吧!上富金洼去,把那些该死的老日全部杀了吧!你能作到斩尽杀绝,一个不留吗?
俺二伯疑疑迟迟地抓起大片刀,摇摇晃晃地往外就走,刚走了两步,被俺奶喝住:站住!你这是去杀人?你这是去送命!
日期:2018-07-03 14:54:08
俺二伯呆立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俺奶说:“老二啊!人死了不能复生,气节丢了也不能再有。但是,人可以死,气节不能丢!”她从俺二伯手中夺过大刀,旋身到院屋外,在院子里舞动了几圈,停下后,她满意地说,“我这筋骨还中!”
俺二伯他们早已惊愕得不知所措了。
日期:2018-07-03 15:08:18
六、
早些年,俺二伯影影罔罔地听到一些有关俺奶的传闻。说是俺爷年轻时,上赊店南的埠口街挑铁锅,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身背大刀的年轻女子,昏倒在路傍。俺爷急忙上前搭救,无奈那女子身体太弱,连路都走不成。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俺爷只好把铁锅折合到一头,另一头留下一支铁锅,让那女子躺在里边。他硬是这样挑着,把那女子挑回了家。经过多天救治,那女子苏醒了,她执意要跟从俺爷,于是,她就成了俺奶。后来,俺奶对俺爷说,她是襄阳义和团的,因为她们那一支人马要往北京去,有叛徒告密,遭到了官府追杀。她和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都跑散了。如果不是俺爷救了她的性命,也许她不是被饿狼吃了,就是被野狗给撕了。她作俺爷的妻子,是为报答俺爷的。
俺爷和俺奶成亲的前几年,俺奶每天起五更耍大刀,直到天色快放亮时,她才收场。后来,有了俺大伯,俺二伯,俺叔,孩子们多了,俺奶也不再练功了。可俺二伯从来没有看见过俺奶的这片大刀。今晚俺奶拿出来,这还是俺二伯头一次见。
日期:2018-07-03 15:09:22
俺奶抚摸着大刀,壮怀激烈地说:老身不出场,家仇安得报?
俺二伯慌了,他一把拉住俺奶的手说:妈,儿我再不孝顺,我也不能教你一个70岁的老人身入老日群里,去冒那个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不是教我后悔一辈子吗?
俺奶看俺二伯对她实在不放心,就说:老二啊!今儿黑你想跟我一路去也中,但你得听我的话。你若不听我的话,咱娘儿俩今儿黑了一个也别想活着回来。我得手后,就放一个小烟花,你就赶紧上保公处去。切记切记!看不到我放的烟花,你千万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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