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信步话春秋》
第32节

作者: 钱越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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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8-07-12 19:33:41

  八、相煎何急 1
  前701年恶曹盟会后不久,五十七岁的郑庄公突然重病不起。这位在位四十三年,凭借着周王朝卿士和诸侯国君的双重身份,打着“尊王”的前身——“以王命讨不庭”的旗号,东征西伐,能战能和,使郑国在内忧外患中强势崛起,又公然挑战周天子的权威,一手拉开春秋争霸的序幕的郑国第三任国君,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夏五月,郑庄公撒手西归。同年七月下葬,太子忽正式上台履行国君职务,是为郑昭公。
  相对于在世时的风光,郑庄公的葬礼显得有点仓促,甚至可以说规格连小国国君都不如。——周制:连头带尾,天子七月而葬,诸侯五月而葬。郑庄公三月即葬。——这是因为郑庄公死后,郑国已有内乱迹象,郑昭公需要赶紧完成转正工作,稳定局面。
  郑国内乱的根源还得往郑庄公身上找。郑庄公夫人、太子忽生母为邓曼,看称呼就知道她来自邓国。邓国位于汉水流域,国力不强,又远离郑国,无法为太子忽提供强有力的支撑。郑庄公后宫之中宠妾众多,子凭母贵,生母受宠、外援强势的公子突、公子亹、公子仪三人,都有可能在将来成为太子忽继承君位过程中的有力竞争者。
  当然太子忽也不是毫无完全压制三个兄弟野心的机会,只要他娶个国力强盛的诸侯之女做夫人,以作后援,就可以轻松的扭转不利局势。而太子忽有过两次改变这一局面的机会。
  郑、齐是传统盟友,互为外交基石。文姜待字之时,齐僖公想把她嫁给太子忽,通过姻亲关系,巩固齐、郑关系。却被太子忽一口谢绝了,理由很励志:“人人都有各自相应的配偶,齐国是大国,齐女不适合做我的配偶。《诗经》说‘自求多福’(出自《大雅文王》),靠自己就行了,何必攀附齐国?”
  春秋时期,强势的外家对一国的内政有很强的干涉力,甚至能干扰到君位的废立。齐大郑小,齐国这样的岳家太强势,引以为援,对自己即位后郑国的地位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太子忽正是看到了这点,所以不愿高攀。再说求人不如求己,男人还是靠自己的好。
  文姜之事未成,齐僖公对太子忽的为人却更加欣赏,与郑国联姻的热情依旧高涨。
  前706年,北戎侵齐,郑太子忽亲自率军驰援齐国。借此机会,齐僖公又旧话从提想将另一位女儿嫁给他。太子忽再次拒绝齐僖公的美意,理由延续了之前的谦谦君子风格:“没替齐国干什么事的时候,我尚且不有答应齐国婚事。现在奉国君命令前来支援受难的齐国,却娶齐女回国,这就变成为婚姻而去援助了,他人将会怎么看我?”
  对此,郑国重臣祭足持不同意见,劝太子忽娶齐女,说:“您一定要娶她。国君的宠妾很多,如果没有强力的外援,您将来不一定能继承君位。其他三位公子凭借外援,都有可能登上君位。”
  祭足和太子忽的关系特殊。当年郑庄公迎娶邓曼时,以祭足为迎亲使代表他前去邓国迎的亲,有这层关系在,祭足对太子忽有着天然的亲近感。此时的劝告可谓是出自肺腑,可一心想靠自己的太子忽没有接受。
  日期:2018-07-13 19:40:06
  八、相煎何急 2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刚登君位的郑昭公,马上品尝到了意气用事的苦涩滋味。

  当年九月,宋庄公估计是用邀请祭足前来宋国协商如何稳定郑国政局之类的理由,将祭足诱骗到宋国。随后下令将祭足就地逮捕,径直把他软禁起来。
  祭足是郑国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最初为郑国边境城邑祭邑的守备官,为人足智多谋,深受郑庄公倚重,被提拔为正卿。郑庄公时代,郑国发生、参与的国内国际大事中多有他的身影,可以说祭足就是郑庄公的影子。郑庄公去世后,祭足拥立郑昭公,在郑国的影响力进一步放大,是当时朝政的实际掌控者。
  囚禁来访的一国执政,这是开天辟地的第一回。
  对此祭足有点犯晕,他以郑国正卿的身份受邀前来进行国事访问,不料宋庄公这个故人不仅没有好酒好肉的款待,反而直接将他丢进了小黑屋,这算哪门子国际规矩?

  一天、两天、三天……除了送吃喝的守卫外,宋国上下无人前来与他交谈,仿佛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他祭足这么一个人。长久的等待使祭足耐心耗尽,心理防线开始奔溃,求生的欲望慢慢滋生。
  就在祭足开始黑化之时,宋庄公终于派人前来与接触,谜底揭开。
  郑公子突的母亲雍姞是宋国大夫雍氏之女。雍氏在宋国很有民望,是宋庄公的心腹之臣。他看到郑庄公去世,郑国国内新旧秩序更迭显得有点不太和谐,觉得伺机将自己外孙公子突推上郑国君位大有可为。这样做,于私有个国君外孙可以提高雍氏在国际国内的声望,于公可以扭转郑宋关系中长期以来以郑国为主宋国为辅的不利局面,化被动为主动。
  于是便向宋庄公提出了拥立公子突的计划。
  宋庄公对雍大夫的思路非常认同,这简直是当年自己与郑庄公的翻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郑国也有犯到自己手里的一天,宋庄公心理估计有种报复的快感。

  郑昭公没有外援,此事唯一的障碍来自他的头号支持者,郑国的定海神针祭足。宋庄公君臣二人一番密议,很快就拿出了将祭足诱骗到宋国囚禁的独创性行动方案。
  听完缘由,面对宋庄公给出的“要不立公子突为君,要不去死”的二选一选择题,已经完成从忠臣向政客蜕变的祭足,轻松的给出了宋庄公想要的答案。
  反正新君和公子突都是先君郑庄公的儿子,谁为郑国国君都不会改变世系。且相对于自断强援的新君,有宋国支持的公子突可能对郑国的未来更有利。再说现在硬顶必定横着出去,应承下来回到自己主场之后可以继续呼风唤雨,所以谁管你郑忽去死。
  双方达成一致之后,唯一的问题是这场即将发动的政变的主角公子突还处于缺席状态。毕竟,政变属于一种高回报、高风险的成王败寇游戏,一个不好就会变成乱臣贼子,或身首异处,或浪迹天涯。君不见郑国上一次政变的主角,公子突的嫡亲叔叔共叔段政变失败后在外面唱了十数年的《流浪歌》,最终客死异乡吗。

  殷鉴不远,公子突有没有这个胆量也来一次还是个未知数。不问问他本人的意见,到时宋庄公和祭足这边搞得热火朝天,临了公子突那边没这个心,那就尴尬了。
  于是宋国方面故技重施,将公子突诱拐到宋国囚禁起来。
  日期:2018-07-14 11:56:09
  八、相煎何急 3
  公子突被宋国方面的行为搞蒙了,听过掳人求财的,掳人劫色的,这掳人强迫当国君的还第一次见到。
  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不想当国君的公子不是好公子。——不过还真有几个不愿当国君的公子。公子突本就有这个心,现在天上砸下个大馅饼,不用自己做任何事就可以得到国内国际顶级势力的支持,心中早就乐开了花,不需要宋庄公和祭足多做鼓动就爽快的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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