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接把车停马路边上，打开应急双闪，然后给她打电话，电话一响，她就接了，我说我到了，她说，我还要一会才能走，在等国外的一个单，你要不就先上来吧，然后告诉了我楼层。我想，路边等着还不定多长时间呢，打入敌人内部顺便还能帮弟弟探探她工作的情况，就答应了。
　　下了车，从后座拿了花，看了看，觉得直接拿着有点像马路边偷摘的……就从车里找了一张报纸简单包了包，夹着人民日报裹着不知名的一包小白花，我就进了她们那栋充满资本主义情调的大楼。
　　正是下班时间，写字楼里出来的都是些所谓白领，一个个的面容疲惫，我心里暗暗感慨，想多挣点钱也怪不容易的，尤其是挣洋人的钱。

　　张演供职的那家公司不只是五百强之一，基本算五十强之一了吧，还很是有点气魄，把那层楼全包下来了，电梯门一打开就对着她们的前台，我抱着一大束报纸包的花，前台接待的小姑娘还以为我是送快递的，我正要解释，张演就出来了，叫了一句，姐。那小姑娘就没再问什么，我就跟着她往里走，经过了一个很多分隔间的大办公室，走到里面，一拐，进了一间有落地窗还算不小的办公室。

　　我暗自感慨，这女孩居然来了不久就混到有自己的办公室了，挺有本事的啊！
　　我说，你知道在19世纪末，你们这样的叫什么吗？
　　张演可能没想到我一来就问了这么一句，愣了一下。问，叫什么？
　　我笑着说：买办！
　　她也笑了，说，我们现在不剥削了，现在讲的是共赢。
　　那是，你们想剥削，我也不许啊，我可是党员，我装着严肃的说。
　　张演也笑着说，是、是，你们为人民服务，我可是良民……
　　气氛这个东西，就是要调节，什么是调节？就是有节制的调侃。百试不爽，刚刚还有点陌生的气氛，立马轻松了很多。
　　我把花递给她，说，初次探访，没什么好带的，给你带把花吧，小涛在资本主义世界还督促我们过这个民族传统节日呢。
　　她把花接过去，又愣了一下，我估计是看到我用报纸包花，有点不适应，我就解释说，下班路上买的，比较着急，就用社会主义情怀简单包装了一下，调节一下你们这里浓厚的资本主义拜金的气息。
　　她又噗的笑了，说，你对外企怎么这么大意见啊，说着，拿了一个空着的水晶花瓶来，接了些水，把那花插上了。
　　我们就一起欣赏那花，还挺好看的。
　　她说，这是我最喜欢的花。
　　她的办公室里没有别的花，花瓶也是空着的，说明没有人在追她，至少就算有人追她送过花，她也没有收，我简单的判断了一下。我胡思乱想着，她的电话响了，看她拿起来以后就开始讲英语，估计是业务上的事情，好一会还没说完，我坐的也没什么耐心，就在站起来走到她那落地窗前面，看外面的风景，天色已经有点暗了，楼层很高，地面看起来很远，车都开着灯，排着队慢慢挪，从这么高看起来显得很怪异，像动画一样……

　　日期：2018-05-17 00:47:26
　　（八）
　　蝈蝈的家里，收拾的很整洁，家具大部分是宜家货，她穿着件家居服，因为是刚洗过澡，头发散乱的盘了一下，很好看。
　　我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说，粥还热着呢，你尝一下，要是不行就搁微波炉里转一转，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所以买了两种，她嗯了一声接过去，把我让进客厅，我说，换双鞋吧，把你的地踩脏了多不好，她打开鞋柜，从里面找出一双全新的深色的女士拖鞋说，你穿我妈的拖鞋吧，搬这里以后她还没来过呢，是新的。我也捎带着看了下鞋柜，拖鞋除了她自己的就两双新的，估计是她给她爸妈准备的。我有点放心了，想想也是，如果恰好看到一双半新不旧的男式拖鞋，那我还折腾个什么劲啊。

　　我坐到了她的沙发上，她的沙发是我喜欢的那种比较大和软的，她问我，喝点什么？
　　我想了想问，有什么？

　　她说，我刚煮了咖啡。
　　我说，那就来一杯吧，多加奶和糖，不要咖啡……
　　她笑了……
　　我也老实不客气的说，你先喝粥吧，我自己倒点水就行。
　　她打开我给她买的粥，没喝几口，估计也是没什么胃口。
　　我坐在沙发上，看她喝粥……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的事情，发生的当时想，我要记住，一定不能忘记，结果到后来，一点也不会记得，可是还有一些,根本没有刻意的去记住，结果，却记住了，像一幅幅的图片，被贴在脑子里，时不时的就会想起。
　　那天晚上，我脑子里就记住了这样一幅图片，我陷在蝈蝈家的软沙发里，她坐在我旁边，我一直东拉西扯的说着这样那样的玩笑话，我给她讲很多好玩的事情，包括我们单位平时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有的人她能对上号，有的对不上号，我就站起来学给她，逗的她哈哈笑，几次我都怕她笑的太大声，把邻居吵醒了。我们说说笑笑了整个晚上。蝈蝈笑的眼泪都出来的样子，就那样定格在我的脑袋里，不管那以后发生过什么，那天，我想我们都是快乐的，并且是人这一辈子难得有的那么几次值得记忆的快乐时光之一。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窗户外面的天就亮了，我也站起来要走，我说，行了，你赶紧好好休息一会吧，我回去上班了。
　　蝈蝈说，我今天没课，可以睡一天，你们忙到那么晚，今天还不能休息吗？
　　我说，没办法啊，谁叫咱是有组织监督的人呢。其实我回去，也未必非要上班，昨天晚上喝到那么晚，我们领导肯定也起不来，估计早上，根本没有人管。不过我要适可而止，也是给自己和蝈蝈一个回味和缓冲的时间，然后再看下一步的发展吧，何况我的目的就是先跟她熟络上，下一步行动起来就顺理成章。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蝈蝈有点依依不舍，说，谢谢你给我送粥过来吖，改天我请你吃饭。你看，我说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
　　我换上鞋，不知道是不是一晚上没有睡觉的原因，换鞋的时候没站稳，晃了一下，差点摔倒，蝈蝈赶紧在旁边扶住了我，我呵呵笑着，握着她的手，装作有意无意的握了好一会，说，没事没事，我低血压，小脑也不发达，这平衡啊跟你们跳舞的没法比。她的一只手被我握着，另一只手就拍了一下我的脸，说，路上开车慢点啊，把窗户打开，吹着风不犯困。那口气就像老婆叮嘱老公上班路上开车小心一样，动作也有点那个意思。我一幅不解风情的样子，说，好，晓得了，记得欠我顿饭啊，我走了。

　　出了蝈蝈家的楼门，上车前，我往楼上看了看，看到她站在阳台上正在看我，从下面往上看，蝈蝈站在那里，我不知道从哪里就涌上来一股有点幸福的感觉，这么漂亮的女人，我几乎有种想回去的冲动，可是我挥了挥手，打开车门，就走了。路上，听着电台的早间节目，吹着早晨凉爽的风，迎着朝阳，我总结了两个字，有戏！太有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