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12-10 13:38:34
阿正走到先前上拖拉机不远处的山坳口等二妹。没想同二妹一起走来的不是先前那个同二妹一同说笑的未婚夫,而是秦老师,使她大吃一惊,而秦老师也因为再次见到阿正,也隐隐有些吃惊,倒是二妹大大咧咧,嘴上叨唠不停。阿正心里不快,就径直往前走。二妹见状,赶紧追了上来,说:“阿正姐,鬼撵你吗?走那么快干什么?你等等!”阿正闷了闷,停了下来,站在路边等两人过来。两人过来了,二妹就嚷道:“你一个人跑到哪儿去了?我们可是把县城哪儿都找便了,都没见你影子,把我们找得好苦!”阿正心里说:“还说呢,你们,你们是谁呀?我可是知道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装什么?”嘴上却不作答。
见阿正不说话,二妹妹也不知道她哪跟筋出了问题,便从包里掏出几个糍粑,送到阿正面前,说:“我们走累了,就到馆子你去吃饭,没找到你,就自己吃了。你这人也真是,去哪儿,怎么也开腔,免得我们到处瞎找呀。给你,饿没有?这下该饿得叫妈了吧?”
“我有。”阿正答道,将手中的那只布口袋打开,让二妹看了看。心里却嘀咕个不停,又是你们,又是你们,你们是谁呀?多了不起,还一起吃饭,以为我傻瓜,什么都看不出来吗?你们……
秦老师是个精细男人,他业已明白了阿正这般沉默的原因,很快就揣摩到了她的心事,便对阿正说:“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二妹和她的那个未婚夫。二妹认识我,但我不认识她,她那么说了,我们就算认识了,又是同路,就一起回来了。”
阿正笑了笑,很勉强,脸上的肌肉僵硬,绷住,使得那笑极为生硬,心里说,说什么呢?那可不关我的事,是你们的事,凭什么要给我说?
阿正仍默默地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搭话的意思。二妹起先以为她是不是因为没有同他们一起逛街生气,正想再解释几句的,但她突然发现秦老师神态极为奇怪,阿正也不拿男人正看,便明白了其中原由,心里便开了窍,就忍不住又叽叽喳喳起来,没话找话地说:“秦老师,阿正姐,你们如果不嫌弃的话,一定要来吃我的喜酒。我那个,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八月开初我们就办,请客,到时候你们可一定来。”
秦老师爽快地答应了,还说了几句关于婚姻方面的话,就笑了起来,二妹也跟着笑,过了那座木桥。
翻过山口,他们看见了一棵巨大的榕树,在那里,秦老师便同两个女人分了手。只见他沿着两个女人来时那条路,然后朝左走去。再往前走几里路,再翻一个山口,便是学校。学校位于山坡上。
秦老师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朝她们招了招手,目光却停在阿正身上,两个人女人都意识到了,都有些意外,而阿正却感到心脏跳得厉害,气都有些喘不过来了。
秦老师走上左边那跳小路,朝山坡走去。阿正看了几眼,眼光仿佛就变成了那小路,顺着山坡跟了过去。
日期:2017-12-10 13:38:58
山风在山间吹过,山上山下的树木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像蛋黄一样的太阳离西山顶还有两三竿子高,山坡上被风吹得晃摆不停的草木在日渐微弱的阳光下泛着亮光,而背阴处则显得阴暗,跟泼了墨水似的。山下的溪涧则在极为幽暗处,用一种极为轻细柔和的声音,向某个更加幽暗的地方流去。群山投来的一抹抹黑影与向阳的山坡成为两个明暗对比的世界,一条小路,或一条小溪,或一条山谷,就成了其分界线。更远处的树林中,野兽与众鸟的叫声在山风中传递,带着旺盛的生命力,也带着一丝凄凉,让两个在山路上行走的女人听得真真切切,也听到心里了。
阿正坐在一块石头上,说不想走了。
二妹也坐下来,也嘟囔着脚都走大了,便盘着腿坐着,像旧时女人的样子。
软绵绵的阳光和绸子一样的风都抚摩着她们的身子,头发一撩一撩地。
“阿正姐,看见那棵树了吗?你知道吗,那棵树上面可是吊死过两个女人的,还有一个男人。”二妹指着半山腰上的一棵大树说,心里道,你怎么会知道呢?你肯定不知道,但我知道。
“你说什么?吊死的?谁吊死他们的?”阿正望着那棵巨大的、满身难看的疙瘩、树皮剥落、老根纵横且露出了地面,但依旧枝繁叶茂的树,吓了一跳。
二妹说:“你是谁吊死他们,是他们自己寻了短见,自个找的死。”
“那,他们为什么要寻短见,想不开?”二妹妹突然觉得那棵老树就跟一个死人似的,一点一点在半山腰上站了起来,就不敢再看,赶紧将眼光收回来,放在二妹脸上。
“哎呀,说来话可就长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说得完呢。他们的死,哎呀,不好说,故事是爷爷告诉我的,都过了好多年了,我都忘记了差不多了。哎呀,都忘记了,怎么,你想听?”二妹口里嚼着草根,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了。
阿正说:“你讲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棵大树。
二妹嘟囔道:“我想想,哎呀,说起死人,总是不快活,我哪能记得住那么多事情?你别慌,我想想。”
阿正低下头,望着地面,几只蚂蚁一会儿停,一会儿忙碌,一会儿有警觉地跑开,过了一会儿,又出现了。地面上还有一些鸟粪,说不名字的飞虫,偶尔还能看到一只蚂蚱,落在草上。蜗牛在石头上一动不动,仿佛是石头的一部分。另一些石头和地面,一些个头大一些的蜗牛缓慢地爬行着,它们的身后是由它们的身体分泌出的一种东西,像一条水银铺成的线路,弯弯扭扭地,随着它们朝前延伸。
“很久很久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在这一带山里,有一个长得眉清目秀,个头高高的,肩膀宽宽的,身子粗壮如一头狮子一样的男人,山里的人见了,没有不称赞他的。我爷爷还说,他眉毛像黑炭,眼睛又黑有亮,就跟天上最大的那颗星星一样,无论哪个女人见了他,没有不喜欢他的,没有不在私下哭的,睡不好,梦里全是他,连走路都走得不稳了,心里全是他。我说天上哪颗星星是最大的?我爷爷说,你觉得哪颗最大,它就跟他的两只眼睛一样。我哪里知道哪个最大啊?爷爷鬼得很。他还说,那男人可真的是壮人,力气大得能拉住水牛的尾巴后退一百步,也不喘气,脸也不红,筋也不胀。他让山里人最佩服他的,是他打猎的时候,空手打死过一头野猪,他没子丨弹丨了,只有用手打,结果真把那野猪几拳头给打死了,我爷爷说,那野猪的脑花都给打出来了。哎呀,他不光力气大,而且长得很好看,所有的人都说我们这一带山里就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像他那样的美男子。”
日期:2017-12-10 13:39:35
二妹说话的速度没有往常那么快,阿正乍一听,觉得简直太慢了,便有些不习惯,就想让她说快点。但听着听着,自己倒十二分专心起来。二妹见阿正果真听进去了,便想,要讲就讲个舒坦,便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接着往下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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