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没胆?那我怎么把你接回来了?要不,我也学学胡琴?”甘四说。
“没有胡琴,就没有你。”阿正点了点甘四的鼻子,说。
“那把胡琴说明爹他,你还不知道啊?爹可是个老风*。”甘四显出他的调皮尽来,附在老婆的耳边说。
“年轻时候嘛,你们男人谁不风*啊?”阿正不以为然地说。
“现在也是。”甘四将手放在老婆的丨乳丨头上。
“瞎说,爹他不是一个人吗?”阿正将甘四的手打开,不相信他说的话,“他那么大把年纪了,还能怎样啊”
“哎呀,你可真是妇道人家,一句话就把你哄得团团转!其实,我说的就是他年青时候,可是我们这一带的风*客。”甘四又伸手在阿正的怀里摸,阿正用指甲轻轻地挠着甘四的脊背,笑着说:“果真是爹生的,都那德行,一双手总没有个正经。等会儿,你慌什么呀?小声点说话,你没见着爹在外面吗?让他听见了,看你受的。”
但甘四的手更加肆无忌惮地在阿正的身子各处游移着,很快,两人就粘上,重在了一起,甘四在上,女人在下了……
日期:2017-12-05 11:59:31
这阵儿,甘老爷子不知被什么给撩拨了心事,竟然拉了正在看书的小六子,来到院子里,要小儿子跟他一起唱几支小调。
“山沟沟里的花儿不要采,
月亮仙子下凡来。
仙子下凡来做啥?
她看见野花就要采。”
“爹,这算什么歌呀?”小六子听完这歌,以为词太简单,老腔调,便不屑地说道。
甘老爷子正唱得兴起,却被小六子打断,便有些恼怒,转过头来,呵斥道:“你懂个屁!我年青的时候就这么唱的,这石坪沟十里八乡的,有谁不知道我唱歌的本事的?这些歌,当年可是让好多姑娘欢喜哟。”
“现在谁还唱这种歌,老掉牙了。我哥,也唱?”
“你哥他?他唱歌,老天爷都要下凡来。他跟你小子一样,打屁都嘣不出响声来,尽是臭气。你好好听,好好唱,不要乱说。来,跟我一起唱!”甘老爷子调了一下弦,干咳几声,随即便唱道:
“哥哥打嚼过平州,
妹妹坐轿心里愁。
要问妹妹愁什么?
爹娘落在山后头。”
小六子不明白歌词中的意思,也对这些老一套的东西不大感兴趣,但见老爹那摇头晃脑的尽头,粗哑苍凉的的声音,他很快就被感染了,父子俩一起唱着,望着天上灰暗的云团和明亮的月儿:
“山里的月亮明晃晃,
哥哥对着月亮唱,
唱得月儿苦悲伤,
唱得月儿变了样。
你打夯的打过了山冈,
你做梦的做到了天亮,
妹妹你拉紧哥哥的衣裳,
哥哥日里夜里把你想得慌。
想你的情人还有谁?
想你的泪花儿成苦水;
冷天里山上霜重重,
哥哥等你快快回。”
日期:2017-12-05 12:06:21
“爹,这些都是情歌呀,你年青时就只唱情歌?你为了谁要这么唱?听你唱,牙齿都要给酸掉了。”小六子将这些词儿兜了个遍,偏过头来,问甘老爷子。
这回甘老爷子没有作答,他被自己的歌声所感动,被那些过往的旧事故人所牵着,竟忘记了周边情景。只见他左手扣弦,右手拉弓,深情地唱道:
“一个年头一个冬,
哥哥被窝里做痴梦;
从春天夏天秋天走到冬哎,
哥哥心头虫虫拱。”
阿正默默地坐在台阶上,听着一老一少的两个人不大谐调的声音,心轻轻地随着那声音跳着。她想起甘四以前对自己说过的话,却怨他在当年为什么不这样唱情歌,一首接一首地唱给她听,即使她听得入迷,听得发困,睡去,他还是在唱,一直唱到她醒来,唱到他们一起老去,一起死去。她没见过甘四的娘,就是她的婆婆,自然就从未当着甘家人的面叫过一声“娘”,但她想到一个被陌生而动人的情歌迷住的人,和一个从不曾唱过歌的人都离开了人世,她心里立即便酸楚不已,就低了头,悄悄哭了起来,任泪水一颗一颗地掉在地上。
小六子看见了阿正,忙用手肘碰了碰甘老爷子。甘老爷子停止拉琴和唱歌,回头看了看正低着头的儿媳妇,感到一种火辣辣的激情之后立即如潮水般涌上来的难看和不安,那可是儿媳妇,一个孤独的女人,说穿了,就是一个寡妇,年轻貌美的寡妇。
但小六子没有历经世事丰富的人那般想得多,想得透彻,也因为正唱得欢,便叫了她道:“嫂子,你也来唱吧!”
阿正吃了一惊,慌忙中用衣袖揩掉泪水,抬起头来,勉强笑着说:“你们唱,你们唱吧,我听着呢。”
甘老爷子不小心碰到了琴弦,后者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他迟疑了一会儿,便不再打算再唱,把琴交给小六子,说:“今天就到这里了,不拉了。你拿进去给我锁好。”
小六子看了看阿正,又看看满脸凝重的甘老爷子,极为不解地接过胡琴,顺手拉了一下弓,胡琴又发出刺耳的“嘎嘎”声,像叫春的蛤蟆在山谷某隐蔽的角落发出求偶的叫声。甘老爷子使劲地拍了拍小儿子的肩膀,他才住了手,飞快地跑进里屋,将胡琴锁好了。甘老爷子没有再看阿正一眼,他一声不响地走到院子外面去了。
日期:2017-12-05 12:08:31
甘老爷子晚上突然想拉琴唱歌的雅兴,全来自于他白天在他死去的老婆坟前坐了很久,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拐到那片看起来慌草丛生,连路都极难辨认的坟地里去。自从甘四死后,他就经常想到那个可怜又苦命的妻子,实在想不通了为什么灾星厄运总是不偏不倚地降落在他甘家人头上。他坐在妻子的坟前,想问问她,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是老天爷没有长眼睛,还是她变成厉鬼,从阴间回到人间,找到自家人,兴风作怪?可作为死人的妻子终究不能回答他。他只能呆呆地,像一块木头,一个活着的死人一样,坐了很久,坐到屁股发麻,脊背酸痛,眼前发花。回到家中,见到来家访的秦老师,虽然感到极为唐突,但毕竟老师的造访,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了。虽然他听到那个高高瘦瘦的年轻老师夸小六子有出息,但那种短暂的因为儿子而涌上心头的幸福和老师的话,怎么也冲不走积郁在心头的悲哀和痛苦。晚上,阿正和小六子在厨房里忙着,他走到院子里,看到空空的天上挂着的那轮月亮,哀伤又迅速涌上心头,他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感到孤独,便拉了正在看书的小六子,就叫上他,拿出自己已经多时没拉的二胡,也忘了儿媳妇是一讴歌寡妇,不久前才死了男人,便坐在妻子经常样晾晒东西的那块长条石上,一边拉着二胡,一边唱起了年青时的情歌。那一点往事的欢乐已经不再回来,他也只能一个人对着山野和天空这么唱。或许还有一个儿子陪着他,但他失去妻子的心终究不能真正圆满起来。他知道今夜的月亮去了,日后还会有再次出现那个不新不旧的月亮,照旧照着他和他妻子的坟墓。但他的青春和爱情却不能像月亮星辰一样再度出现。他虽然深情地唱着,但极为清楚他的情歌已经支离破碎,不再如青春时节那般圆润丰富。而他如此痴情如返老还童一般地吟唱,同样伤了另一个年青人的心,那个人就是阿正。当他终于明白这点的时候,他的回忆除了带给他伤感之外,什么也没有了。而那个年青女人在她公公的歌声里同样回忆着自己逝去的人和事,让泪水来冲洗内心淤积的痛苦的沉渣,让寂寞来装璜生活,慢慢地,一切都搁置在内心最隐秘的地方,爱情和心事都闭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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