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爬起来要逃跑，结果翻猪圈栏的时候从面摔下来，人事不知。吕德安立马报警，救护车来了，直接诊断死亡，身有擦碰痕迹。死者家属说是被打死的，后法医检查说脊柱折断并非直接死因，也并不是扁担造成的，但是死者家属是不依啊，要么以命抵命，要么赔钱。”
　　“吕德安也觉得很无辜，本以为家里进贼了，拿扁担驱赶贼人，而且也没真把扁担抡到对方身，谁知道他自己会摔死，还讹自己了啊。”
　　素辛听得出王洋描述带着的自我感情色彩，很显然从内心来讲也是偏向吕家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把整件事情在脑海还原，再加一路听到人们的议论，已经大致猜出两家人的状况。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最后的处理，跟眼下事件又有啥关系。
　　素辛实时插了一句“后来呢？”
　　王洋哼哼两声：“后来，自然是死者为大，那啥律师说，这是当事人过失杀人，因为他应当预见死者会逃跑；应当预见死者翻越猪圈栏会摔倒；应当预见可能会摔死……唉，反正是说当事人过错才会致使死者的死亡。于是把他弄到派出所关了十几天，后来赔了五万……”
　　王洋故意把“应当预见”几个字咬的很重。

　　素辛突然觉得，虽然他们在“正式场合”必须严肃正经，一定要以法律为依托，一定要事实说话不偏不倚……其实私底下还是很接地气的，不由得多了一份亲切。
　　素辛“哦”了一声，应道：“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案件好像也用不着你们出马吧。”
　　王洋叹口气，“唉，还不是给那家人闹的。听说去年这里要搞旅游开发，可是那家人因为那件事一直闹着，再加貌似跟村支书跟他们又有点啥关系，又有律师出面，死者为大，所以最后只能息事宁人，让吕家给了那家人一笔钱了事。今年这里好像又谈成一个项目，眼看着对方要来实地考察，却又出了这档子事。”
　　“镇领导当然不想让事情再搅黄了，附近几个乡镇都奔小康了，这个地方还没落实下来，一切都等着外界资金注入，所以对这次的招商引资非常看重。向级请求，尽快调查清楚。实际也是让级来摆平这个‘钉子户’。”
　　“于是案子直接镇传到县再传到省厅，省厅把卷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核对了尸检报告，他们也束手无策，因为所有人证物证，全都非常清晰明了，跟人家吕家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问题的关键在况家，她们是受害者，但同时也是过错方和加害方，只要她们接受现实和承认现实问题解决了。他们昨天来碰了一个钉子，于是当天下午把这烫手山芋递到我们科，面的人说了，必须在一个星期内破案。”
　　“我们今天刚接手，头儿叫你来看看……”
　　素辛一下子抓住对方话里重点：“你的意思是说尸检报告有蹊跷？”
　　王洋嘿嘿笑道：“你说对了，医检报告写的不是普通死亡，而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看着两人，“你们猜，是怎么死的？”
　　素辛嘴角翘起，从善如流地说道：“我猜不到呢，王大哥直接告诉我吧。”

　　这句话让王洋心很是受用。
　　“撑死的。你们没想到吧，他竟然是因为吃的太多，把胃撑破了，撑死的。”
　　哦？素辛也有些意外了，一个人能把自己吃撑死可不容易啊，除非是那种可以在腹内膨胀的食物。
　　素辛问道：“莫非堂屋门口的棺材里的人也是一样死法？”
　　“没错，而且这次死的更离。据说吕德安老伴儿第二天造成起来喂猪，发现一个人直挺挺地躺在猪槽里，早已死硬了。”
　　“这一次死者是次死者的父亲，虽然他身没有任何外伤，但是家属不同意，闹到村，镇，乡……要么让吕家赔命，要么必须赔钱。”
　　素辛让王洋带自己到事发点，也是猪圈那里去看看。
　　在楼房旁边建了溜平房，靠院坝那边是鸡圈，旁边是猪圈和柴房。
　　收拾的还算利索。
　　素辛绕着整个房子看了一圈，里里外外，没有任何异常，连一丝丝阴魂的气息都没有。
　　王洋凑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怎样？”

　　素辛摇摇头，“暂时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王洋一脸遗憾，“唉，你也看不出来，莫非真是他自己脑袋有问题，抢猪食不说还把自己吃撑死了不成？”
　　素辛看着他，指着旁边还剩下半石槽的猪食问：“你说死者是吃这，这猪食撑死的？”
　　王洋点点头，“对啊。”摸摸脑袋，在想是不是自己刚才没描述清楚吗？
　　圈里躺着两头半大的猪仔，躺在干爽的石板地，撑起前蹄，仰头朝几人方向“呼呼”叫了两声，鼻子一撅一撅的。
　　素辛又围着石槽看了半天，用水果刀刮去表面污垢，面只有普通的斬子留下的一条条纹路，并没有任何特殊的花纹图案之类。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人违背自己身体本能，还吃猪食把自己撑死的呢？

　　素辛思索半天不得其解。
　　夜幕降临，事情仍旧没有丝毫眉目。
　　王洋跟卫队耳语了几句。
　　卫队便说：“这里还有很多情况没有摸清，这样，今天你们几个再辛苦一下，等会到附近几户人家再问问，他们两家人的人际关系等等”
　　素辛一听明白对方是在自己制造留下来的借口，于是连忙请缨：“卫队，我想留在大婶这里。”

　　卫队立马应道：“好，你们呢？”面不作声色，心却有几分欣慰。
　　虽然这只是第一次合作，对方有如此眼力价，但愿不要让自己失望啊。
　　因为他现在也是赶鸭子架，必须给面人一个交代，否则这刚成立的科室恐怕又要被打入冷宫了……
　　素辛一开口，其余人都不是傻子，纷纷表示去另外几乎人家看看。
　　有些东西白天不会出来，素辛打算自己在这里守一晚看看会发生什么。
　　棺材还堵在吕家的堂屋外，况家老母带着另两个儿子披麻戴孝，轮流哭丧。
　　后来干脆搬了席子蚊帐，在院坝边打起了地铺。
　　貌似因为有丨警丨察插手，反而更理直气壮了一样。
　　遇到这种正儿八经的泼皮无奈，真真儿让所有人都感到非常头疼。
　　以况家不拿到钱或者不让对方枪毙坐牢不罢休的势头，定然会闹个天翻地覆。
　　如果强制执行吧，现在信息那么发达，那些媒体怕没点煽风点火的东西去哗众取宠，瓜众也是追风逐浪断章取义地瞎起哄。
　　若是真派几辆警车把这些人全部抓走，把尸体拖去强制火化。恐怕事情才真的会变成不可收拾。
　　最重要的是现在又是招商引资的节骨眼…而况家也是瞅准了这一点，死咬着“死者为大”不放…

　　真应了那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外面看热闹的人意犹未尽地散去，况家也嚎累了，外面渐渐安静下来，而吕家也终于得了片刻安宁。
　　吕德安老两口煮的红薯稀饭，萝卜炖腊肉，咸菜炒鸡蛋，又煮了几个咸蛋，颇为丰盛。
　　一边吃饭，两老开始细碎地摆谈这一两年来发生的事情。
　　与素辛一路听到的闲言碎语基本吻合。
　　那是这个村有一户偷鸡摸狗的无赖——死者况瘸子一家，经常偷东摸西。

　　而吕家两个女儿已经远嫁，只有两个老人住在这里，所以他们盯这两个无依无靠的老人，专门盯着他家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