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工，我知道你是有大智慧的人，现在我们走仿制发动机的道路，将来肯定是要自主研发出拥有国自己知识产权的产品。昨晚新闻报道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将来我们国一定会有大发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日A本的摩托车品牌占领国市场吧。我知道你在沪江幸福厂工资待遇都不缺，生活也很美满，但我们家乡海州还有许多人在田地里刨食。现在国家要发力发展乡镇企业，正是改变我们家乡面貌的大好机遇，因此我斗胆代表家乡人民邀请你回去建设家乡，为改变家乡的经济面貌做贡献。”

　　“我前半辈子折腾了许多年，现在老了也想安定下来，你送过来的大帽子我可不敢戴。实话实说，我在幸福厂待得还可以，你刚才说的理由不足以打动我。我可以帮你研究下0号机的故障解决，但跳槽真的不要再提了。”
　　余航微笑着拒绝了韩皓的邀请。
　　韩皓无奈，对方答应帮忙研究0号机已经是一大让步，他只好暂时收起了继续招揽的心思。不过他抢先把饭钱付了，门请教哪能让余航这个长辈出钱请自己吃饭。由于余航要赶回厂班，韩皓只好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约定晚再到余航家研究0号机。
　　午睡时，韩皓在床辗转反侧，他在想到底如何才能打动余航跟自己回去呢。

　　到了晚，韩皓按照地址买了水果，背着书包来到余航家里。三室一厅，各种家电一应俱全，余航家可洋气多了。
　　余航把韩皓拉倒楼下的杂物房，这里被他改造成小工作室，韩皓在里面看到了各种工具。
　　他小心翼翼把0号机一一拆卸，韩皓主动充当了助手角色。
　　“初步来看，零件的工艺还可以，要想找到确切原因必须到现场做实验分析排查。”
　　高技术产品是建立在无数测试和数据之的产物，韩皓明白不可能光看看能找到0号机问题根源所在。

　　“余工，你午说我的理由无法打动你，现在我再说下心里的真正想法，如有得罪请多多见谅。”
　　韩皓决定下一剂猛药来尝试说服余航跟自己回虎山。
　　“在86年你独立研究出小型摩托车发动机，但将近8年时间过去你再也没有能拿出新作品。余工，你老了，你的雄心已经不在，你开始向现实妥协，学着小富即安，再也没有当初热血沸腾舍命援助非洲的勇气！
　　或许你会为自己取得的一点点成而骄傲，但在我看来，你的一身才华此荒废，龟缩在一亩三分地沾沾自喜，是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
　　你自己研发出来的小型发动机被束之高阁，眼睁睁看着自家工厂里日A本货大行其道，难道你不心疼自己的孩子被人活活扼杀在襁褓之？此为大不仁！
　　为何你们幸福厂手一大把好牌却打得稀巴烂，幸福250A在国内起点多高，结果最终沦落为和外国人合资推出125A，仿制的还是本田车型。国人自己的车型一辆都没有研发过，作为厂里副总工，你对得起国人的期望，对得起自己的内心吗？此为大不义！

　　人生短短几十年光阴，国家培养了你，你却满足于现状，没有到最需要你的地方去！当民族需要你的智慧来迎头冲破国外技术封锁的时候，你退却了！纵观你有千百种借口，但摸摸你的心，是不是没有了为国尽忠的勇气。此为大不忠！
　　家乡人民需要你去贡献才智，有了你的帮助，将来能带到成千万人的业，他们都将因为你的一念之差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你却对此视而不见，此为大不孝！
　　如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还有何脸面回家乡见父老乡亲，有何勇气面对自己当初在国旗下许过的誓言，有何底气大言不惭对我说没有打动你自己的理由？”
　　随着韩皓的话语越来越尖锐，余航气得浑身发抖，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怒发冲冠大喊。
　　“够了！你给我出去，出去——”
　　韩皓见状，扭头走，整个工作室留下余航一个人七窍生烟气个不停。

　　其实韩皓没有离开多远，在门口不远处，他有些忐忑不安。下午在小旅店，他想了好久，终于想到了这招激将之法。
　　过了10多分钟，工具房内传出余航冷静下来的喊声。
　　“进来吧，我知道你一直在外面。”
　　“对不起，余工，我也是一时激动，为了厂里的工人和跟随我的团队，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韩皓一进来首先低头道歉道。

　　“算了，人说当头棒喝惊醒梦人，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我必须知道我跟随的是一个有大前途的人，你必须把自己对未来的想法对我说一说，不然我宁愿做你口的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
　　挥了挥手，余航示意韩皓坐。
　　事到如今，韩皓也把他苦思冥想多时的发展计划说了一遍，同时结合他的见闻，国家政策一一对应分析。虽然他的想法有些天真有些粗糙，但余航还是听出了希望，听出了未来。
　　余航说需要时间考虑，韩皓独自一人回到了虎山，原本满怀期待迎来救星的韩耀厂团队们顿时失望泄气。
　　难道0号机真的永远是零吗？
　　当余航踏虎山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一下子感到心里踏实了，短短3天时间他飞速办理完辞职手续，从沪江大都市来到穷乡僻壤的虎山县。
　　面对家人的不支持，同事的不理解，余航淡淡地回应。
　　“家乡需要我，让时间证明一切！”
　　出生在解放前，成长在红旗下，余航有着很高的思想觉悟，他认定了对国家有益的事情会毫不犹豫去干。
　　身为幸福厂的副总工，他又如何不知道企业的弊端，现在全厂下都以合资为荣，对自主创新只说不干。韩皓说他没能研发出属于国人自己的发动机，也没能造出属于国人自己的摩托车，这深深刺痛了一个具有民族自尊心的老人神经。
　　人活一辈子，总要在历史留下点什么，即使是很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余航决定跟着韩皓大干一场，算失败他也此生无悔。

　　当余航跟随韩皓来到韩耀厂门口时，所有研发团队和工人都自发来到门口列队欢迎他的到来。
　　沪江市是长三角的心，也是大家心目的大都市，现在一位自愿舍弃大城市悠闲生活，选择来到韩耀厂艰苦奋斗的专家，怎能不获得大家的欢迎和尊敬！
　　“啪啪——”
　　一下车，余航收获了热烈掌声，弄得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第一次踏非洲土地受到盛大欢迎的场景。
　　“想必这位算咱们队伍的能工巧匠吧，你的出色手艺我早领教过了。”
　　不用韩皓介绍，余航主动握住苗振华的手，因为他从对方身看到了一种熟悉的气质。
　　“过奖了，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苗振华同样握手热情回应道。
　　如果说原来的团队攻克了99%的难关，那么剩下1%的硬骨头非得余航这样的专家出马不可。
　　简单用过午饭后，余航正式以研发总指挥的身份统领整个团队，开始对0号机的故障进行分析测试。
　　晚，郝一山也来到了韩耀厂，得知眼前这位儒雅气质之人是大名鼎鼎的余航，他惊讶得下巴都快落在地。

　　“余老，当年我是拜读了您的发动机论才走了研发这条路，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了真人！”
　　跟余航正儿八经毕业后跟各种火车、摩托车发动机打交道不同，郝一山属于半路出家，他是受了余航当初的启发才转到发动机研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