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深处》
第6节

作者: 夜梦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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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陶姨的宝贝,打扮的就像个城堡里的公主。大家都围着她转。她聪明,阳光,积极,学习好,是班里的语文科代表。劳动从不做,糖果天天有。让其他的孩子都羡慕不已。
  不过她不是沫最关注的女孩,沫经常看的是一位叫芷欣的女孩。她是沫认为全班里生的最漂亮的姑娘。头发长长的,黑黑的,眉毛像初出土壤的嫩芽,眼睛像两粒水分饱满的黑枣,嘴像含羞欲滴的樱桃。
  她不大爱和其他女孩一起嬉戏打闹,常常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各种彩绘的漫画,看到精彩的地方,会扑哧一笑。她学习也很好,每次考试成绩下来,在讲台上受老师表扬的孩子中总有她的影子。沫也知道有好几个男孩同样的喜欢着她,比如成豪,比如……。
  芷欣父母在北风大道的交叉口处开了家“请上二楼”酒店。与沫父亲的发廊很近。她是走读生,每天要往返学校。周一到周五,沫留在学校,到了周末才能回到父亲那里。也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沫才有机会和她走的很近,一起回家。
  周末发廊的生意总是特别的好,顾客又总是以男性为主。女性来这里,无非是洗洗头,烫烫发,或者和百花姨以及那些姑娘们聊聊天便就走了,不会停留太久。可男性就不同了,一呆就是一下午,甚至夜不归宿。
  小小的沫常常想那些不回家的男子晚上在发廊里究竟是怎么度过的。白天他们和父亲打牌,天黑也打牌,夜深了却突然没了动静。仿佛在发廊的某个角落里突然消失了。他们来往往是开着车的,而车就在门边,可人却不见了。
  在发廊里,沫偶然看见过一次母亲所说的兰叔,之后他就经常出现在发廊,到一定时间又悄悄的走了。兰叔很年轻,挺帅气,皮肤特别白,有一头把脸型衬托的恰到好处的短发,没有半点胡茬,不像沫父亲那样一脸络腮胡,显得老气。

  估摸他也在三十岁左右,总爱穿一件天蓝色长袖衬衫,黑色的西裤,黑色的皮鞋。其他人在哪里热闹,他就跟着坐在旁边,尤其是爱坐在一楼或二楼的沙发上,低着头勉强的笑着。
  他不打牌,不抽烟,不喝酒,感觉和沫父亲他们那帮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牌屋里的热闹非常,好像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会静静的坐下来,嗑嗑瓜子,吃吃水果,或是和沫以及其他小孩子玩玩。问问在哪里上学,学习怎么样之类的话。
  他和百花姨是夫妻关系,但看不出任何的亲密,就像互为老邻居的两人,平时里除了习惯性的点头问候还是点头问候。而且百花姨好像从来没对兰叔笑过,有什么事情,要去往哪里,都是手冷冷的一指,兰叔只笑着不说话,规规矩矩的,像个孩子。
  这种感觉就像沫的姐姐对于沫。有种面对强权的欺凌而无力反抗又不得不服从的味道。
  发廊里人多,但兰叔总是一个人,姑娘们对她也是爱理不理的,就像对待一个街边打扫卫生的陌生工人。不会刻意留在眼眸里。
  日期:2017-12-06 20:15:44
  他女儿兰苓,也经常在发廊里玩。她和兰叔完全是两个脾气,但又不像她母亲百花姨。她活泼开朗,笑起来特别美丽,尤其是那双葡萄似的眼睛。

  放学后,沫就带着她到处跑,跑到隔壁卖木地板的小缸子家里,玩各种各样的玩具,跑到平安广场上看人家放风筝和滑滑板,跑到“好吃路”上看食客们幸福的吃着东西,跑到街角的影碟店里看免费的动画片,跑到遥远的龙名山下看渔民伯伯撒网捕鱼,跑到,跑到……。
  沫喜欢跑,她也喜欢跟着他跑,时间久了,她把沫当哥哥,沫把她当妹妹。
  周末晚上,沫和父亲睡在一起,百花姨一人睡在隔壁屋。兰叔要回去,而兰苓被百花姨责令必须带回去,不能留在发廊。因此到了困意来临,沫上楼睡觉的时候,就看不到兰苓了,她悄悄的回去了。
  …………
  那些姑娘们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要睡觉的想法,全都坐在一楼,等待着夜深人静。
  无聊了,就抽抽烟,一抽就是一包。与梨姐关系最好的姑娘梅姐是抽烟最厉害的,一有空闲嘴里总是叼着烟,无精打采的窝在沙发里,双腿盘在一起,头歪向一边,一吸一吐,烟雾缭绕。
  她的眼睛好像没有一点活力,老是盯着一个地方从不转动,她的眉毛画的很浓,但又不至于影响整体的妆容,反倒是无形中增添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妖娆与魅影。
  她脸上的粉,涂的很厚,但敷的很均匀,光洁干净的像一块刚做出的豆腐。又好像某个凝脂类的东西。每当看见她们,沫总会不自觉的产生这种说不出状貌的感觉。

  百花姨强令要求梅姐多次了,不许再如此不休止的抽烟,可她不听,百花姨一走,她就掏出烟,咔的点燃了。梨姐也劝说过她,但都无济于事。只好尽量控制她的烟量。
  若有生意,姑娘们就不会闲下来等着时间拉向天明了,把热水提前准备好,干毛巾一根一根挂在墙上,地反复的拖,直到看不见半点污迹。除此之外,她们还不忘再补一次妆,站在镜前精心打扮一番,口红是非抹不可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对客人最大的敬意。
  一到夜晚这个时候,姑娘们也来了劲,像打了鸡血针,变得亢奋激昂,整理仪态是次要的,保持会心的笑意才是主要的。客人看的就是这个。百花姨也在无数次的给姑娘们灌输这一点。以确保形成职业反射。客人一进门,就得以笑相待。
  梅姐不像其他姑娘那么听话,在百花姨眼里有点固执,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有一次,一个大腹便便西装革履的秃头男子忿忿的从一楼的包间里出来,随手扔了几百块钱在沙发上,对正在修剪指甲的百花姨叫道:
  “什么东西嘛,板着个脸,像个死人,没劲!”
  百花姨见客人不高兴了,立马跟了出去,好说歹说,才平息了他暴躁的情绪,还替他付了打车回家的钱。
  包间门半开着,背面上还留有客人踹门的鞋印,墙上的灯无力的吐着暗红色的光,打翻的水杯里还在汩汩的留着水,被子掉在了地上。
  梅姐穿着粉红色长裙蜷腿坐在床上,不停的吸烟,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烟头上,熄灭了点燃又熄灭。全身在快速的颤抖,她的哭里没有呻*,裸露的左肩上有一条十分明显的勒印。
  百花姨本是愤怒的表情,看见梅姐这个样子,靠在包间门边也点了支烟,没说半句话了。梨姐和其他姑娘闻讯赶到了屋里,纷纷靠在梅姐身边,说尽温暖安慰的话。
  “以后自己要注意,叫你不听话!”百花姨扔掉烟头,眉一皱,就走了。

  梅姐不是面无表情的行尸,她也有笑的时候,是真的会心的笑,充满希望的笑,能感到自我纯在般的笑。她的笑只对一个人,一个隔三差五在晚上来找她的男人。那个男人沫不记得名字了,也很少听其他姑娘说起过。
  在与其他男客人的比较中,梅姐的那个他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普普通通。别人都是自个儿开车或是三三两两打车来的,而他总是一个人悄悄的来到店里,一来只找梅姐。其他姑娘在长久的接触中,仿佛嗅到了他与梅姐之间不一样的味道。和其他男客人身上不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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