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难得的休闲时光,在这大自然的怀抱,我和程秘书从容地在山间散步,倾听林鸟儿的声音,倾听清清的流水声,倾听太阳在清风的陪伴下,从茂密的树叶洒下的斑斑点点声,倾听我们放声喊叫在旷野传来的回声……所有的杂念仿佛一扫而空,我感到我心灵的天空一片澄碧!
这是一个较古仆的小村落,依山势稀稀落落散布着一个个房屋,从山往这边村落看,村落掩映在树丛,只有饮烟无言地从树丛升起,随风而去。
这里还没有通电,也没电话,没手机信号。夕阳西下时,我、程秘书和程秘书熟悉的房东一起享用了我们带来的酒和一些卤菜以及房东的家常菜,纯洁无瑕的月光抚摸着我们,满天繁星照耀着我们,大山深处的天籁声伴随着我们……。
借着月色,借着这种在大都市怎么也找不到的月色,我奢侈地沉睡了。
咚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旷野狗的此起彼伏的狂叫声惊醒了我,房东打开了门,王庭主任进了门,拿着手电筒对着我乱晃。我问出了什么事?王主任喘着粗气,有些气不接下气地说,我老婆不停地往县委打电话,说有急事找我。
“你说我有事不完了吗?何必摸黑走这么远的路辛辛苦苦地来找我呢?”我望着王主任操心的样子,有些心疼地说。
“我是这样说的,可你老婆说一定要找到你,还在电话里哭,好像很着急,很伤心,很害怕……。”
看样子,我无福享受这大山深处如天堂般的景致了。我只好谢别房东,汽车在山野、在沉沉夜色颠簸着,艰难地往回走。我有些焦急,打开手机,等着信号出现。
大约凌晨五点多钟的时候,手机终于有信号了。我赶紧往家里打电话,我妻子华莉一听是我的声音,立即放声大哭起来,我让车停下来,边下车边问怎么回事。妻子责怪我不该关机,说昨天下午,从月光县来了几个人,给家里送了好多东西,有我们全家三口人的高档服装、烟酒、滋补品、小孩玩具,还有一个密码箱,里面全是钱。妻子不要,来人说跟我说过的,我知道此事。我问来的是什么人,妻子说来人有一个姓柳的,他希望我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别把他逼到绝路去。妻子坚决不要这些东西,可那些人坚决要给。说了这些话,放下东西走了。
妻子哭着说:“别干那个什么破县委书记了,回来吧,省得我们整天提心吊胆的。”
我安慰妻子说:“别哭,别怕,这东西一点也不能要,我马跟梁刚、高迎春打电话,让他们帮忙把东西送到省纪委去,你一定要记住,让纪委打个详细收条,你一定要把收条保管好,最好复印几份,多放几个地方……。”
妻子问我何时回家,我说说不准,不过,我已跟梁刚说了,让他把你接到这里来看看。你跟他一起来吧,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说:“不要怕,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要放坚强些,和女儿一起,放松心情,去迎接清晨的霞光吧。我在远方祝福你们,你们母女俩走在清晨的人流,一定是最幸福、最快乐的……。”
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困倦袭来,我又沉沉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程秘书叫醒了我,我听到了嘈杂的声音,朝窗外一看,黑压压的人堵住了县机关大楼,高举着横幅,书“彻查贪官、流氓柳顺平”、“严惩贪官、流氓柳顺平”、“打倒贪官、流氓柳顺平”……。
王庭主任告诉我,来人都是柳树乡的,他们堵住了机关所有的出入口,致使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并且是越聚越多。马县长要求公丨安丨部门驱散群众,开出一条通道,便于人员和车辆进出。目前,公丨安丨干警、防暴丨警丨察已严阵以待,因担心激化矛盾而没有采取行动。好多记者已到现场,正在采访有关人员……。
我大吃一惊,赶紧让王主任跟政法委和公丨安丨局打电话,要求慎用警力,不要人为激化矛盾。要信访局跟群众代表做工作,让群众离开。要相关部门不要干预记者的采访,以免添乱。王主任打完电话后对我说,群众指名道姓要见我,否则绝不离开。
我看了看表,现在是午十点多钟,向王主任作了两条指示:一、让信访局继续跟群众做工作,要他们相信党和人民政府;二、要求政法委和公丨安丨局在采取行动前,一定要先通知我,没有我同意,千万不要采取行动。我要王主任把我的意见传达下去,在十二点半钟准时跟我打电话。随后,我关闭了手机,和程秘书一起跑到程秘书家里,静观其变。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场,这不是出现的最佳时机,我在思考,我在等待,等待出场的最佳时机。假若现在出场解决不了问题,那我没有任何退路了。
事实,我的心一刻也没有静下来,好不容易熬到十二点半钟,我刚打开手机,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王庭的电话打过来了。他告诉我说柳树乡的父老乡亲越聚越多,事态已很严重。信访局招架不住,公丨安丨部门又不敢乱用警力。如再不采取措施,恐生事端。我要王主任给我准备一个手持话筒,说我马到。
我用冷水洗了脸,将一杯茶倒入口,以战斗者的姿态对程秘书说:“走,到群众去。”
我,***月光县委书记被王主任和程秘书扶到一辆小货车的车箱,我之所以不急于出场,是因为我要借助“群情激愤”的压力,来推动**事件的处理。我现在出场,是因为已到午,父老乡亲们的呼声已尽人皆知,且他们喊累了,肚子饿了,需要吃饭,需要休息。
我手持话筒,开始喊话:“同志们,父老乡亲们,你们的一些人见过我,我是本县县委书记常小刚,请大家稍稍安静一下。”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我低下头,深深地鞠了一躬说:“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我抬起头来,扫视了一下黑压压的人群:“父老乡亲们,你们的要求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今天晚研究怎么处理柳顺平。你们也站累了,喊累了,肚子饿了,你们人太多,我们管不了饭。请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
人群有人喊:“到底怎么处理,你给个话,我们马走。”
嘈杂的声音又起。
我话筒的声音盖过了嘈杂声:“我说过,今天晚研究怎么处理柳顺平。请原谅,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意犹未尽地说:“你们耐心地等一下吧,我们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如果到了明天,我们的结果出来,你们认为没有公道,可以把我扔到大凌河里去喂鱼……。
我最后说:“对不起,你们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们没法给你们准备午饭,请你们回去吧。”
百姓,月光县善良的百姓渐渐离去。
常委会如期在晚七时召开,对于我来说,这次会议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列席会议的纪委副书记兼监察局局长戴希望说:“两人犯错误的情况已全部查清,我们认为,两人顶风作案,犯错误的性质是严重的,影响是恶劣的,我们根据有关条,提出如下处理意见:
一、撤销胡长标的财政局丨党丨委书记、柳顺平的乡丨党丨委书记职务;
二、提请市、县人大罢免两人的市、县人大代表资格,提请县人大依法撤销胡长标的财政局局长职务;
三、开除两人的党籍;
四、开除两人的公职;
五、建议市公丨安丨部门根据《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的相关规定,严肃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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