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我去过多次。这个2018年的春节，也令我记忆犹新。这是一个家庭分散到医院陪床的春节，让我们说不出道不明的春节。偏偏在节前一大家子的主人住进了医院，躺在了那没有人情味的病床上昏昏沉沉度过了她人生最后的岁月！里面掺杂着诸多的无奈和无法明说的痛苦！
　　日期：2018-02-25 01:38:12
　　我第一次去看望奶奶，是2月10日下午3点多，上午带着孩子去了崇文门女子百货的早教中心现场体验。看着满场子能跑能颠儿的大孩子，我这个宝宝还只能爬来爬去的逗笑样子，我突然意识到，远在医院的老人看到孩子这样会不会笑得合不拢嘴呢？可这是我的意淫，躺在57号病床的老人已经没有力气再坐起来了，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大夫不让吃饭，因为食物会导致胃嚅动，嚅动就会导致胃再次出血！而且只要床摇起来一点就会觉得憋得慌，因为肺里有积液。10日去的时候，反映已经相当迟钝，我过去时，老姐已经在床前尽孝了。老人眼睛眯成一条缝儿，我现在仍能清晰的回忆起来。还知道我是她孙子，那个是孙女。期间老爸离开去楼道抽烟，我还尝试跟奶奶聊天说话。虽然得大声对着耳朵喊才能听到你说什么，她的回应需要等几秒钟，给你一种懒得理人的错觉。说错觉是对的，因为那只是无力回复的表现。回答你一句，可能要喘一会气儿。看得我是伤心欲绝，突然想起一个词，叫“生不如死”。不仅气力跟不上，给她换体位的时候，还会因腿部疼痛而痛苦不堪！我撩开盖着的薄单子看那两双令人胆寒的双腿，就是皮包骨了，真的一点都不夸张。我跟奶奶聊天，拿着手机给她看宝宝的照片问老人这是谁？没有笑容，我看那面容是带着哭腔竭尽全力喊出—“你儿子！”我听到老人说这个，没有笑，我知道我不该笑，也不能笑。我只希望她能马上好起来，恢复意识后，抱着孩子去看她。然后我听见她说“叫我太姥姥！”其实错了，应该叫太奶奶。之间她一直用手摸着自己枯瘦的胸脯，那可能是饥饿或者气儿不匀导致的生理反射动作，还会问我“吃饭没？饭得了，去回家吃饭！”。老人口中喊：“米汤！米汤！”或许是饿了吧。我们背着医生给她喂了米汤，我爸说：“一米度三关，如果能吃上两块蛋糕，能吃东西或许就能缓过来！”可我知道，那是自我安慰。老人已经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进食更是困难的不得了。记得到最后，奶奶已经无法吞咽了，也没有饿的感觉，只靠着残存的意志生抗。在住院期间只吃过一次片儿汤，但据说也是很少很少的量。之后就只能张嘴耷拉着舌头喘气了，我们会轮流给老人用香油和水蘸棉签擦拭口唇，即使这样做也不能缓解她舌尖变硬！整个治疗过程，连大夫也无力回天，期间，光片拍了不少，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吃的最后像样的饭是在家里，2月6日之前，煮了白米粥。喝了之后，晚上就拉了黑便带血丝。第二天再喝粥的时候就都吐了，因为这个才去的医院检查。
　　我第二次去医院看望老人是大年三十夜里，过了24点进入了狗年。老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我喊她只是有意识的睁开双眼，连转头的力气都没了，只听她对我喊“爸！”我彻底懵逼了，她已经丧失意识了。大年三十急诊留观室只有57号床有人住，其他都出院了。温热的病房区，而老人却有种凄凉和悲惨。我记得在大年三十前一天夜里，我躲在自家卧室放声哭了一通，那个老人，那个场景，至今仍回荡在我心田。我记忆犹新，想到就会难过！但那天夜里老人叫了我父亲的名字！

　　第三次去是大年初二晚上从老姨家回来路过医院，我媳妇也去了。这次去，完全丧失了意识，根本就叫不醒了，老人只顾着“自私”的昏睡，不管任何过来看她的人。我知道奶奶的日子并不多了。
　　第四次是初四的上午，我们只能盯着检测仪，心跳、血氧、呼吸，血压几项指标来判断奶奶的生命体征。护士和大夫例行检查—换药，打针，抽血等一系列工作，已无力回天，只待幸运之光由老人自己点亮，可双臂和双手不正常的浮肿已经说明了问题，这完全不可能了。血管已经吸收不了药液，肺部的积水已经渗透到肌肤皮肉里。双腿会动，那也是神经反射的结果。大脑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喘气费劲，肺叶已听不见回音。脚丫和身体多处部位已经出现了禄疮，说明免疫力正快速下降，长期卧床血液循环受阻局部肌肉组织坏死！

　　我的假期就到初六，奶奶顽强的生命力也撑到了初六。期间，滴水滴米未进。因为初七要上班，我晚上又去看了一次老人，这是我第五次去。然后就带着忐忑的心，迎接初七的到来，上班，工作，下班，像流水账一样，就不多说了。
　　日期：2018-02-25 01:38:44
　　23日夜里，也就是初九凌晨睡觉。我忽然听到客厅有人叫我，声音是我母亲的，我发誓不是幻听。我以为老妈来叫醒上班要晚了。可看表却是深夜，这不太可能。再睡去时就开始频繁做梦，第二天起来。也就是24日，今天的早上就头疼，浑身不舒服。到了班上9点多就收到了母亲发来的微信。我意料之中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奶奶没了！
　　听到这消息后，我没声嘶力竭，只想了一个问题。“我要去见奶奶最后一面，现在就得去！”所以我请了假，搭上老姐的车赶赴友谊医院。路上我没忍住，哭了，脑子里全是跟奶奶之前的点滴回忆！曾爱过我的老人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们一起在老天桥的厨房看外面下大雨！一起带我去买菜！给我钱去买我最爱吃的羊肉串！给我缝的小棉袄！给我做我爱吃的东西！大滴大滴的泪水滚出眼眶。到了太平间，发现晚了，老人已经推进了冰柜。我和老姐一度哀求工作人员再让我俩看老人最后一眼。我看到了，虽然眼睛和嘴唇已经闭上了，但肤色完好，没有死人那么苍白。盖着银，躺着金，安详的样子，我心安了。对着老人说；“对不起，孙子，来晚了！”泪水，又流了。我和老姐哭得像个泪人，我终于理解什么叫“抑制不住”了。

　　老人走了，今天走的。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用文字记载下来，当我想起故人的时候能翻出来看看。在不经事的人眼中，写这个故事有点扯淡，但我还是坚持了。我认为这是对的，生命有始有终，文字也一样。
　　虽然回忆已成定格，但思念是永久的！我们还要更好的生活，我亲历了家人几场变故，深有体会。活人要努力活好，活出精彩才是对故人最大的安慰！23日夜发生的事是不是预兆？我说不准。但我就把它当成预兆了，没有之前的感情，怎能有心灵相通的事情呢？巧合不是随便就能有的。我发现很多东西还是挺难以琢磨透彻的，如果把它排除在灵异之外的话，那就是爱的信念转化成的心理映射吧！那或许是奶奶利用老妈的声音在叫我，向我告别，写到这里我眼圈红了。

　　无论有没有天堂，希望老人一路走好！奶奶不寂寞，那边有故人相迎。每逢佳节倍思亲！希望孙子的这番想念能带到您身边，伴随您，指引您前进。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奶奶，夜已经深了，家人都睡了。我那9个多月的儿子正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偶尔奶声奶气的叫唤两声，希望他太奶在天之灵庇护他一路成长！我仍然很难过，不愿回首过去。每逢忌日，我会带着重孙子去墓地看您！
　　2018年2月24日 深夜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