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最后一步——BINGO~”伴随着陆飒敲下回车键的咔哒声，床垫下面的电子锁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提示音。

　　“帮大忙了。”徐川松了口气。
　　“别松手，我看看里面有什么。”陆飒接着说，“她为什么不把穿过的衣服塞进这里面呢？如果是我的话把衣服也藏进来。”
　　“许佳凝的计划可能是在我们回来前离开，而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所以她赶时间。”徐川道，“有什么？里面？”
　　“东西都被拿空了，但是有积灰。”

　　“形状？”
　　“两个档案袋大小的和一个枕头大小的矩形。”陆飒从床垫下抱着电脑和她自制的小设备出来：“放手吧，没什么了。”
　　“档案袋大小的可能是一些件或者别的重要物品。”徐川放下床垫，“枕头大小的包裹里应该是备用的衣物。”
　　“对了，为什么凝姐放在枕头下面的衣服有那么多灰？”陆飒把电脑和自制设备放到房间里的桌子，“你们今天打架了吗？”
　　“为什么有灰？”徐川怔了怔，发现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经陆飒这么一问确实有点怪……虽然今天把全市跑了一遍，但也不至于脏成那样，许佳凝留下来的外套已经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
　　他正想着，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一脸认真的陆飒，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得洗个澡了。”
　　“唔？”陆飒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一手灰尘。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卧槽……”
　　床垫下面是有很多灰的。
　　“……你回趟家。”陆飒纠结了半天终于开口。
　　“回家？”徐川愣了愣，“回家干嘛？”

　　“给我拿衣服！”陆飒脸红，“佳凝姐有衣服换，我呢？！”
　　“但危险还没彻底解除，我不放心。”徐川琢磨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虽然这个房间安全性很高。”
　　“……我十年不都是自个过来的，你快去快去，快去……！”陆飒又看了一眼自己身蹭的大片拍都拍不干净的灰尘，语气里带了点哀声恳求的意思。
　　“好好好，我回去一趟……你要什么衣服？”徐川问，又是一天一夜不得安生……想好好睡一觉好难。
　　“从里到外！只要是身穿的行！”陆飒终于彻底受不了了身的脏污，甩下一句话冲进了卫生间里的浴室，门里拉链声和布料摩擦的声音瞬间响成一片。听起来脱得飞快，差用手撕了……看来确实是急着洗澡……

　　“呃——”徐川想再问详细点，但浴室里已经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从里到外……身穿的……”徐川念叨着出了门，安全屋离公寓足足有十公里，用腿来回太慢，得找个车才行，他想。
　　显然徐川低估了女孩子洗澡的速度。
　　“喂，阿黄？”徐川拨通电话。
　　“大，大哥……哈欠……这么晚了啥事啊？凌晨四点了都快……”
　　“借我辆摩托车，你在哪？”徐川问，如果离得近还是蛮值得跑一趟的。

　　“我在南关呢……南荷小区……”黄毛显然刚睡下不久，这会儿还在迷糊，“来吧大哥……快到了说一声，我接你去……”
　　“那很近，十分钟到。”徐川道，“头盔能挡住脸吗？”算许亭离开了，他也不想随便暴露，尤其是他和陆飒的住处。
　　“艾玛啊，怎么着，准备干一票？”阿黄瞬间来劲，“头盔能！面罩放下来捂的特严实……带我啊大哥！”
　　“呃，私事，你来不好。”看来这家伙彻底把自己当成同道人了……
　　“我天……我天，哥你不厚道啊？”电话那头传来阿黄飞快穿衣服的声音，“准备干啥去？私人恩怨呐？艾玛太酷了这……”
　　“躺下！”徐川没辙，只能搞点大哥的威严出来，“等会把车钥匙跟口罩鸭舌帽给我从楼扔下来行！”
　　“哎……哎……别生气……大哥你，你生气太吓人了，特有气势……”
　　挂了电话，徐川也郁闷了，要是带着这小子，妥妥会把他的行为理解成夜闯民宅盗窃少女衣物……自己这辈子的名头岂不是要败？
　　阿黄的机车当然没许佳凝那辆哈雷好，但也看得出是个经常保养的好物件。徐川戴头盔，把皮夹克的拉链拉到下巴，戴手套。
　　冬夜的冷是不消多说的，在这种温度下骑机车更是只有骑过的人才知道。如果没点保暖措施，冷风能把车的人给冻僵掉。
　　拧动油门的轰鸣声吓了徐川一跳，算戴着头盔也把耳膜给震了一下。以前只有见别人骑这种改装过后轰鸣声突破天际的车，没想到今天自己也骑了一次……

　　云州市的夜很寂静，冬季尤其如此。
　　很少有人见过这样的城市，空无一人寂静无声，路口的红绿灯行动虚设，只是自顾自变换着颜色，守护着无人的街道。
　　冬夜是很漫长的，尽管现在已经四点，但离天亮至少还有三个小时。徐川骑着一辆这种动静的车其实心里还是蛮有负罪感的，但是已经快到公寓了，骑回去或者扔路边都不好。
　　早知道不借了……徐川看着又有几户人被自己吵得开了灯，心里过意不去。
　　他把车锁好，楼。
　　徐川打开灯，先去卧室拿了陆飒学用的书包。他把里面的课本拿出来放到桌面，略略翻了翻，课本用蓝黑墨水记了详细的笔记，一手很漂亮的小楷，字体娟秀，排列整齐。
　　“唔。”徐川微笑，陆飒去学校竟然蛮用功的，这点挺出乎意料。

　　他拿着书包进了本应是他的卧室的更衣室，打开灯。
　　“从里到外从外到里……”徐川念叨着，光刚进门面前鞋架的运动鞋有十几双……更别说各种款式的绑带凉鞋高跟鞋长筒靴之类，选择恐惧症他倒是没有，怕随手拿回去的东西陆飒看了又要发脾气，挨骂没什么，等着他搞定的事情太多了，重新跑一趟可不好玩了。
　　他给陆飒打电话，无人接听。
　　“还洗着呢……？”徐川无奈，随便拿几件算了，颜色搭成……他想。
　　拉开衣柜的时候徐川感受到了挑战，真不知道她在地窖里生活还买这么多衣服干嘛。
　　首先排除春秋夏三季的衣服，这点他还是分得清。
　　“然后，颜色一样的……”徐川决定给自己一刀痛快的，逐步缩小范围之后迅速拿了两套衣服，叠好放到书包里。
　　刚把书包拉链拉一半，徐川忽然听见了脚步声。
　　刚才的声音是从公寓正门传来的，他以为拿衣服的过程会很快，所以没有关门。

　　小偷么。徐川冷笑一声，轻轻摘下头的头盔。没摘头盔的原因和没关门的原因是一样的，这个东西分量十足，是个很有杀伤力的钝器。
　　徐川缓缓伸手关掉了更衣室的灯，灯灭之前他听清了对方的位置，摆好了冲出去的架势。正在徐川要扑出去用头盔招呼对方的时候，他猛然听见了一声轻响，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手枪打开保险的声音。
　　“关灯没用，出来，丨警丨察。”室外传来了一个女声，从声音判断，她的年龄不会太大。
　　“别开枪。”徐川打开灯。
　　门口的人正是刑侦大队副队长杨晴，手的手枪指着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