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拖鞋的空儿,就发现墙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居然装着自己上次在他家换下的衬衣和裤子。他摘下来,发现叠得整整齐齐,还有一股好闻的洗衣皂的香味。
薛家良很喜欢这个简单、干净、舒适的小安乐窝。面积不大,两居,尽管是老式小区,住在这里,丝毫感受不到陈旧气息。
这里是工商局最早的职工宿舍,住在这里的人,没有多少本单位的职工,大多是各个单位的头头脑脑们,所以物业管理的非常好,整个小区郁郁葱葱,干干净净。小区的气质就跟程忠家的气质一样,干净、安宁,清爽。
薛家良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在外奔波,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的确有些累。
这时,传来开门声。薛家良看了看表,离庄洁下班还有二十分钟,难道是她得到消息提前下班了。
房门打开后,果然是庄洁。
庄洁今天穿了一身淡紫色的套裙,时尚而不失优雅,一头长发被一根黑色皮筋束在脑后,如果你不了解,你很难判定这是一个四岁男孩的母亲。
许是淡泊的心境,让庄洁的人和皮肤犹如少女,她永远都是微笑的,认识这两口子这么长时间,薛家良就没有听到他们吵架,更没有看到过庄洁有愁眉不展的时候,脸上永远都挂着微笑。
“嫂子,这么早就下班了?”
薛家良正经的时候会跟庄洁叫嫂子,不正经的时候就会叫小嫂子。
今天人家男人不在家,薛家良是无论如何不能跟庄洁开玩笑的。
庄洁微笑着说:“是你哥给我打电话,说你回来了,让我买点菜,中午给你改善改善。”
薛家良接过庄洁手里的东西,说道:“我哥心疼我这几天漂泊在外,其实,正是因为有了这几天漂泊在外的经历,我才特别想吃家常凉面。”
“真的?”
“那还有假。你想,我在外头顿顿吃街边那些肮脏小吃,而且我这几天心火也大,特别想吃一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麻酱凉拌面。”
庄洁说:“我也是有这种想法,你跑了这么多天肯定火大,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所以就买了手擀面。”
“太好了,还是小嫂子了解我!”
庄洁冷不丁看见薛家良放在茶几上的电脑,说道:“对了家良,看见你的电脑,我想起一件事,你帮帮忙,给我们家的电脑安个软件,我想炒股。”
“你要炒股?”
“是的,我听学校几个老师说,这几天股票大涨,好多人都解套了。”
“啊?真的?”
薛家良一听,赶紧打开电脑,因为一直是熊市,加之这段时间他无心打理,已经快把股票的事忘记了。
还好,自己的两三只股票都有不同程度的涨幅,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他毫不犹豫全部卖出。卖出的钱足够还程忠借给他的五千块钱,还有结余。
做完这一切后,他松了一口气,猛一抬头,正看见庄洁大眼瞪小眼地盯着他的屏幕看。
薛家良这才想起她也想炒股的事来,就说:“你的性格不适合干这个。”
庄洁笑了,说道:“你哥也这么说我。”
“那我还给你按软件吗?”
“呵呵,看着办。”
薛家良没给庄洁按软件,程忠也很快回来了。
下午,程忠两口子上班走了。薛家良躺在沙发上,闭上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看着表,还差八分钟不到三点。估计这会常委们都应该一手端着水杯一手夹着记录本往会议室走了。
这个场景他太熟悉了。
每次常委会,委员们都是各怀心事走进那个决定全县工作和干部命运的会议室。
只是今天,他的命运也在他们的手中了。
薛家良不知道接下来侯明将怎样说服管春山,说服常委们接受他对他的安排意见,在管春山的影响下,又会有几个人举手同意。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是他对侯明没有信心,实在是侯明刚来,还没领教过管春山的厉害。只要管春山的目光,居高临下地从每个人的脸上过一遍,与会者就都知道该保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了。
他在平水的影响力,绝对是至高无上的。
为了缓解内心的焦躁和不安,他打开了电视,选了一档最无聊的节目催眠,看了半个小时后才闭上了眼睛……
这一睡就到了五点。直到程忠给他打来电话,让他马上下楼。
薛家良的心脏立刻不安地跳动起来,因为他知道,就在自己呼呼大睡的时候,他的命运已经被人决定了,结局如何,他一无所知。
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到洗漱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又用手梳理了一下头发。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反复告诫道:冷静,冷静,尽量不去想那个未知的结局。
就在他上车的一刹那,他从侯明的脸色和表情中,就印证了自己的担心。
侯明的脸色并不太好,表情冷肃,凝重,只跟他点了一下头,目光就又投向了窗外。
薛家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莫名地跳了几下。管春山极有可能否决了侯明对薛家良的提议。
侯明初来乍到就提拔干部,这等于在挑战他县委书记的权威,何况提拔的人还是他管春山致力打压报复的人。管春山有多种理由驳回侯明。
对县管干部,县委书记有至高无上的话语权,可以轻易决定其任免和去留。就是对市管干部,县委书记的建议权也有一定分量,因为上级组织部门和上级丨党丨委往往会尊重县委书记的意见,何况薛家良这样一个小人物,管春山更有着绝对的决定权。
此时,薛家良不敢再看侯明那张冷肃的脸,也不想再研究事情的结果,他的脑子快速运转着,想着该如何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变故……
车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程忠小心地驾着车,驶出小区,驶上县城的中心大道。
等薛家良坐稳后,侯明这才叹了一口气,说:“家良啊,平水的水,的确太深了,怪我对形势估计得不足。”
薛家良听后,心里就是一“咯噔”,无需侯明再说什么,他已经猜到了结果。
侯明说完这话后,再次把脸转向了车窗外,望着街道两旁掠过的行人和绿化树,脸色更加深沉、凝重。
薛家良没有听到他的下文,他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常委会上,管春山肯定驳回了侯明的提议,所以他才觉得在薛家良面前丢了面子,因为他是那样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证过。
薛家良快速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后路,但他嘴上却说:“没关系,您不用为难,我既然跟您回来了,既然您看我还有点用,我就不走了,让我干什么都行,打杂、跑腿、沏茶倒水、搞卫生,我都能干,跟定您了。”
侯明并没有听出薛家良的“口是心非”,随即他就是一阵“哈哈”大笑。
他瞬间开心的表情让薛家良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侯明说:“同志,你想哪儿去了?情况没那么糟糕,在牺牲了局部利益后,咱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一半。”
达到一半?薛家良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地听着。
原来,在下午常委会召开前二十分钟,出于对县委书记管春山的尊重,侯明敲开了管春山办公室的门,管春山也刚好午睡后洗完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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