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刚刚入职一天的新人,就想自作主张调人进来,这对于现任主管是一种潜在的漠视。
艾东默默地想了一会儿,说:“你把那个小战士的姓名和队伍给我,我去跟领导上申请试试。”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了。
“没什么别的事儿,你先去忙吧。”艾东淡淡的说:“我还得抓紧时间去会场。对了,你别忘了抓紧时间先弄好一处安全房,两天之内我一定要用。”
艾东的语气有点儿强硬起来,他把“一定”两个字说得很重,在他内心里,想让老宋明白谁才是这个科室做主的人。
宋五奎依旧笑嘻嘻的说:“你那么着急要一间屋子,想干嘛?”
艾东说:“弄好了,我会告诉你!”
宋五奎忽然看出了艾东的不悦之色,慢慢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艾东看着老宋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儿内疚,官场上的权谋本来就不是他的意愿,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今天早上忽然对老宋改换了这般脸色——到底是因为宋五奎自作主张想调人进来?还是因为老宋吃了孟思齐给自己准备的早餐?
想到这里,他自己不禁哑然失笑。
他整理了一下服装,在水壶里倒了点儿热水,泡了个毛巾,抹了一把脸,正准备出发去会场,就在他开门的一刹那,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脑子里闪了一下,转瞬即逝——他一下子没抓住那个念头是什么,只不过依稀觉得,一定是跟老宋刚刚说的某件事有关……
日期:2017-11-22 20:44:07
(三)
早上起来,老戴拉开窗帘,倒水洗脸,穿衣穿鞋,收拾好了。他把昨天晚上穿的毛衣和粗呢子大衣从枕头底下拿出来,还是仔细的叠好,装进书包里。
大衣有点厚重,撑得书包圆圆滚滚。
前天晚上的那套中山装和围脖已经烧掉了,昨天晚上的毛衣和大衣也要烧掉,如法炮制而已。
他今天要跟吕二嫂谈那件事,但是不能操之过急。这事儿太着急会显得不正常,会引起怀疑的。
所以,还是先处理了衣服要紧。
昨天,在派出所对面客运站烧掉了衣服,但是今天不行,那里已经被当作重点监控场所看管起来了,他必须换个别的方法。
他决定去松花江上。
寒冬时节,松花江冰冻三尺,道外一带的冰封江面上,总有些人凿开冰窟窿,下网捕鱼。
他要走远些,找一个没人注意的冰窟窿,直接把书包塞进冰窟里,毛衣和粗呢子大衣都是吃水的东西,尤其是那件粗呢子大衣,又大又厚,不用夹带什么重物,只要浸满了水就会沉到水底,神不知鬼不觉。
他打算扔掉了书包,就回家来找机会跟吕二嫂碰面。他已经设计好今天不去上班,——今天是中苏铁路交接仪式的日子,南岗一带肯定会有军队警戒或庆祝活动,上班不方便。
这个理由非常充分,无懈可击。
老戴再次穿好那身中山装,带上棉帽子,扎起毛围脖,挎上旧书包,锁门,下楼。
向着松花江岸慢慢走去。
其实,老戴盘算了很久,他要到松花江上去扔掉衣服和书包,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他要确认还有没有人跟踪他。
南相哲和全俊赫死后,那个行踪诡秘的小个子拿走了那三根金条,不知所踪。从表面上看,这个人显然另有目的,所以全身而退。
那么,这一组人之中,老戴能够确认的,就剩下前一天上午跟踪他的那个穿工装戴狗皮帽子的男人。
老南既然指派他跟踪过老戴,就一定对他交代过什么,所以这个人对老戴的疑点了解多少?在案发之后还会不会出现?才是致命的问题。
昨晚上,老戴的后半夜几乎没有合眼,他仔仔细细的把跟老南相识之后的每一次会面都默忆了一遍——老南知道他的名字,知道他的年龄,知道他在南岗书店代写文书,知道他爱吃炖豆腐……除此之外,他们之间的交谈就只剩下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老南没有问过他住在哪里,老戴也没有告诉过老南自己的住址。
而在这组朝鲜人中,戴狗皮帽子的昨天上午只跟踪他从南岗书店到裁缝店,也就是说,这个人知道他的工作地点,但不确定是否知道的他的家庭住址。
而昨天晚上那个拿走金条的小个子,则跟踪他从书店回到家里,然后又去到狗肉馆子。也就是说,这小个子既知道他的工作地点,也知道他的家庭住址,还知道是他杀了老南和全俊赫。
所以,老戴很想知道今天早上谁在跟踪他,甚至是,谁来绑架他?
因此他必须选择一个远离喧嚣,僻静荒凉的地方,如果有人跟踪,甚至有人动手,或者自己反击,都很方便。
老戴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些人会暗中下手狙杀自己——如果要杀他,昨天晚上那个拿走金条的小个子有的是机会。
既然他当时没动手,就说明这个小组里的人,至少这个小个子隐藏着其他的深不可测的目的。
即使要动手,他们至少也要先绑架,再逼供,直到查明老戴的目的,掌握的信息之后,才能放心的杀人灭口。
老呆一边盘算一走走向江边,那时候道外一带的松花江岸还是一片荒凉地带,尤其是过了北七道街,再往东那一带,基本上已经是白雪皑皑荒草萋萋,和野地无异了。
但是让老戴失望的是,这一路上都没有人像是在跟踪他,这不由得让他心里既有点高兴,又有点失落、
直到他远远地看见白茫茫的冰雪江面上有一个黑洞洞的冰窟窿,他慢慢的走了过去。
日期:2017-11-22 20:46:41
(四)
艾东到达哈尔滨铁路局文化宫会场的时候,距离大会正式召开还有两个钟头,但是党政机关工农商学各界代表已经开始陆续进场,那时候,我国的工商界公私合营社会主义改造还没有大面积铺开,还有很多私营企业的代表和社会人士参加,文化宫内外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但是安全警戒异常严格,各界代表进场都要手持参会证,在各自所属团体组织的队伍里统一安检入场。
艾东向安检的战士出示自己的工作证,安检战士摇摇头,说:“对不起,我们不认工作证,只认参会证!”
艾东笑笑,说:“我只是找个人,找到了我就出来,行不行?”
战士说:“这个也违反纪律,不行。不过你要不是很着急的话,我建议你等到大会结束,时间不会很久的。”
艾东叹了口气,一时无可奈何。
这时,忽然有人在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艾东回身一看,竟然是个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苏联姑娘,正在惊异之时,忽然想起,这就是昨儿晚上见过的,跟谢罗夫鬼混的那位柳芭莎姑娘。
只不过昨晚见到的时候,这位姑娘只穿了一件白衬衣,上身袒胸露背,下身穿着一条黑丝袜,现在却一身正经的黑色西服裙装,形象差别有点太悬殊,难怪自己一时没认出来。
“你好啊!”柳芭莎热情的伸出手:“我们又见面了,亲爱的曾经的过去式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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