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房间里发出了奇怪声音,我却被舅妈赶出家》
第45节作者:
寂寞琴生 我想起了,我说:“有,我发现了一张撕碎的相片,相片上是个女人,似乎是忆兰的嫂子。相片背后还有反复写着的‘为什么’,是个男人的笔迹。”
他十分诧异,似乎有些不相信。
我转过头,我知道他对我父亲耿耿于怀,他又怎么可能相信我。我不企盼在他眼睛里找到丝毫信任。
我却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忆兰的妈妈。她像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忽然伫立在那里,还垂下了头。我看到她满眼痛苦,但那痛苦又和那晚出现在窗外的眼睛的痛苦全然不同。
忆兰的父亲似乎并不满意我的回答,也许他想问的也并不是这个。停了亭,他说:“有没有别的,比如一种感觉?”
一说到感觉,我便再也无法抑制,竟然毫无戒备的脱口而出:“像家,像我儿时的家!”
他一下子比我还激动,他的声音比先前还颤抖得厉害:“像家?像你儿时的家?你儿时的家在哪里?!”
是他的失态提醒了我。如果不是他想确定我到底是不是多年前那个和我酷似的人的儿子,如果不是他惊喜于千万百计也要找到的可以寻仇的目标就要浮出水面,他怎么可能如此激动?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安排了这么多年,现在才终于起了作用。
那个房间这么多年都保持原貌,这么多年后我一到来就被安排进那里住宿……这一切都并非机缘巧合,竟是偶然中的必然。
这有点荒唐,荒唐得近乎武侠小说中的某个情节,但我不得不这么想。尽管事实已一次次证明,我从前的好多猜想最终都是错误,但我还是要这样想下去,由不得我自己。
这就好比唐三藏,明明那么多经历证明孙行者火眼津睛,却要一次次的错怪他,自己将自己送进妖魔的陷阱。这并非他太愚昧,亦不是他过分善良。是劫数未尽,九九八十一难,哪一难都得经历。
我因了自己的猜测,多了一份心思。我说出了我家的住址,但那是我和妈妈被爸爸抛弃后的住址。以前那个爸爸和妈妈朝朝暮暮的地方,我没有说出。
他听了,连声问:“是吗?你有没有记错?你确定你儿时一直住在那个地方?”
我知道他失望了,而且失望透顶。眼看就要浮出水面的目标,忽然又被浓浓的烟雾吞没。这种滋味谁尝识了都会难受,难受得宁愿不相信这是事实。
但我却坚定的点了点头。我咬定我一直在我说的那个地方长大。连我父亲都不知道妈妈后来带我搬了新家,更何况他?
我要把自己装成一个人,这个人与他想找到的那个人毫无关系。将来我要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向他打听我父亲的消息。唯有如此,希望才不至于渺茫。
然而,这时忆兰的嫂子却走了来,她急急的冲老头叫了声:“爸……”
我一下子就乱了方寸,听她那声音像是在担心着谁。难道她是在担心忆兰的父亲,她是要提醒他不要相信我的谎言?!
我虽然紧张得害怕,但我没有后退,更没有离开。该来的迟早会来,躲避不是办法。
我轻手轻脚,慢慢的向门靠近,我要在卧室里那谁不知不觉中看个究竟。
这次我的猜测又错了,我先前的汗毛直竖纯属庸人自扰。卧室里既没有来福,也没有什么鬼魅身影。
但卧室的库上确实坐着个人,坐着个让我感到如花隔云端却并不可怕的人。
她是忆兰的嫂子。
我从没想到忆兰的嫂子,一个冷清高傲的女人,也会如此幽怨的流着泪水。
我想起一句诗来“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但此情此景,这句诗并不贴切。
我其实已猜到她为什么这么幽怨的哭泣了。
她是为了那撕碎的相片背后写着的“为什么”;她是为了那个把她的相片痛苦的撕碎,却又不忍最后抛弃的人。
那些碎片此时就在她眼前,那么完整的铺展在库单上,像我上次拼凑的一样。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开我的房间的,我没问。反正这是她们的家,她可以随便出入。不可以随便出入的,倒是我这个外人。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进入这个房间,并且发现了那些碎片。在这之前,那么多日子都沉默得像一潭死水,以致于不知身在何处的忆兰的哥哥,等了这么久也没有等到奇迹。他那些为什么至今没有答案。
我不能不说点话了,我实在是忍不住。
我说,有些悲哀,“其实我早该告诉你了,只是我觉得你自己去发现,比我告诉你更合他的本意,但……”
她这才发现了我,略微受了点惊吓,不好意思的拭了拭眼泪。她也有难堪的时候,我真想不到。
她说:“你是奇怪我怎么进了这个房间,怎么发现了这些碎片吧?其实,是我听到了你跟爸的谈话。”
这么说来,她当时说到“自己做主”几个字时那么哀怨,真不仅仅是为了我和忆兰了,还为了她自己。
也许,完全是为了她自己。
那么,她一定是不能自己做主了;那么,忆兰的哥哥痛苦的问着“为什么”时也许并不知道她的苦楚了。女人,也许无论多么冷傲,都习惯委屈自己。
我忽然就对她生了些同情,也许我并不配同情她,我比她更可怜。但我不知为什么,竟第一次把自己看得比她高了。
我问,怜惜中多了些感动,“你什么时候回答他的那些‘为什么’呢?也许他一明白,便什么都好起来了。”
我以为我的这些带着情感的话,能让她对我敞开心扉,没想到我错了。
她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只给了我一个把头昂得高高的背影,连责怪我管得太多的话都没有。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最后消失在拐角处的黑暗里,我禁不住一声轻叹:一个多么孤傲清高的女人,即使最痛苦的时候也不屑把心里话对我说。我的关心并不过分,没想到不但没能让我向她走近,反而被她拒于千里之外。
也许这就是忆兰的哥哥痛苦的根源。可她哥哥无法看透,还在那碎片上歇斯底里的要问个究竟。
这样的女人会给他一个最终的答案么?
这毕竟是与我毫不相干的问题,所以它并不能折磨我。折磨我的是有关忆兰的父亲,有关我的父亲。我不知道还需要多少日子,我才能从忆兰的父亲那里得到我的父亲的消息。
毕竟忆兰是要回重庆那边的公司的。
毕竟忆兰一走,我就再无法呆在这个家庭。
我展转反侧,眼睛老是盯着那扇窗子,奇怪,为什么那个身影就再没出现过,莫非那夜是我看花了眼,可那双痛苦的眼睛又怎么如此真切而清析?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昨夜根本没睡好,头有点昏昏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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