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欲望与人性,金钱与仁心,医学生如何秉持初心》
第28节作者:
望舒amy 无论是陈曦姿态自然地弹奏肖斯塔科维奇的钢琴曲,或者剥着毛豆跟他抱怨医患关系,或者蜷在沙发上抱着电脑,边看文献边听花之二重唱,他的心里都会有种平和温暖的感觉,好像这样的场景他们已经经历过无数遍,他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
不管是无意交汇的眼神,对事物的认识、判断和讨论,还是彼此会心的微笑,都那样的默契与自然。他们注定应该属于彼此,她就像丢失已久的钥匙,完美契合地插进他的心,打开门、照进光,驱赶走黑暗和空洞,整颗心装满了温暖明亮,原本没有期待的将来一下子变得那样有趣,那样有盼头。
那种感觉,就是两人一屋一世界。他俩抱团的小世界,他俩缠绵的小日子,他俩共度的小时光,他俩分享的小幸福,是那样的甜蜜、美好和完整,完整得密不透风,针插不进,水泼不入。有了对方,未来就已足够,有了对方,生活才有滋味。
那种感觉,就像春寒料峭里那条挡风的围巾,盛夏骄阳里那个遮阴的屋檐,萧瑟秋夜里那碗暖心的热汤,寒冬清晨里,那个舒适到无法离开的被窝。那种感觉,就是所谓的幸福感、安全感、归属感,就是很小的时候,家的感觉。
陈曦能像一种每时每刻长效缓释的药品,让他一直处于这种感觉中,做的梦都是清甜的、满足的。他像被麻丨醉丨了,禁欲的痛苦焦躁、心里的憋屈和不安全感都能被遮盖过去,心甘情愿地忍受生理上的煎熬,忍受心理上的委屈。
其实真爱一个人,为对方上吊都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只是为对方上床或者不上床,只是把自己变成对方喜欢的样子。
日期:2017-05-26 19:13:57
人的欲望真的是需要发掘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王晓毅都以为自己是可以不需要家的,只需要放荡和自由。可是陈曦让他重新感到,家,实在太好了,好到让他想一头扎进去,一刻也不再出来。
王晓毅的父亲长期醉心于工作,他眼光敏锐、能力卓越、长袖善舞、心狠手辣,在永无休止的血腥倾轧中一次又一次地胜出,最终坐到了今天的位置。当然,他也越来越忙碌,留给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少到王晓毅几个月见不到他一次,自己或母亲要和父亲见面,要通过秘书处预约,在一两天,或一两个星期,甚至一两个月后,给他们安排十到二十分钟的时间。王晓毅很快领悟了爸爸的忙,他不再去没事找事的预约,在反复的期待和失落中等来和父亲的短暂相聚,冷淡生疏地嘘寒问暖,谈公务般地话家常。他不再找寻缺位的父爱,想知道爸爸去哪了,那就看新闻。
其实父亲也不是完全没有时间回家。父亲的办公室和他们家在一个地方,父亲有24小时听令的司机,回家,也就三分钟的事。但是每天凌晨一点两点或者三点四点,父亲结束工作以后,情愿走到办公楼下,跟路边的野猫喂食聊天,也不回家。等到太阳升起,又是一天忙碌的工作,周而复始,似乎父亲是没有家的。
王晓毅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宁愿看路边的野猫也不看自家的亲儿子。他不是没想过自己的身世,可是镜子里那张酷似父亲的脸总是给他肯定的回答,确实没有亲子鉴定的必要。
开始的三两年,母亲还总搂着她唯一的儿子流泪,哭诉。后来,母亲有了越来越多的情人,她也离家远去了,今天坐着私人飞机会这个,明天坐着豪华游艇会那个。家里,终于只剩他一个人,他知道,他的家,没了。
被父母完全抛弃,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很可怕。如果不是勤务兵,王晓毅觉得即使自己死在家里,都要等几个月才有人收尸,父母掉几滴眼泪,然后再过几个月,他就被彻底遗忘,他所有存在过的痕迹都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再然后,王晓毅也有了“情人”,一个两个无数个,飙车吸丨毒丨性派对,怎么刺激怎么来。他终于觉得自己存在起来,充实起来,快乐起来了。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他情愿选后者,无论堕落糜烂的生活是在狂欢还是在作践,至少有人陪。
至于是父母的冷漠导致了自己的失望和放荡,还是自己的放荡让父母更加的失望和冷漠,他分不清楚因果。这本身就是恶性循环。
直到陈曦的出现。陈曦就像她用的香水一样,她是天使。王晓毅相信那夜的车祸是天意,陈曦是上天对他的恩赐,他所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恩赐,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去改变之后的人生。
日期:2017-05-26 19:14:31
陈曦也是他的**因,只要浅浅地尝一点,还没真正吸到最美好的味道,就已经让他上瘾。他发现自己已经越陷越深,夜里开始失眠,他会突然在半夜醒来,然后再也睡不着,躺在床上,打开电视无意识地看着,大脑不受控制地想着陈曦,一直到天亮,他起床到食堂买早饭送给陈曦。有时候根本无法入睡,如果陈曦正好值夜班,他就到值班室外面坐着,看着诊室或病房的灯光。陈曦发现他后很吃惊,“你大半夜的到这里来干什么?”
“…睡不着。”
“为什么,有什么事吗?”
王晓毅心说,太想你,可这么肉麻的话他实在说不口,所以就笑笑。
陈曦笑了,“…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晶晶姑娘也睡不着啊。”
“你这么小的年纪,也看大话西游?你不是说我们有三条代沟吗?”王晓毅说。
“老王,你还是安心睡美容觉,做好家庭妇男这个很有前途的工作吧。”陈曦劝他回家。
“行,我困了就走,你忙你的。”王晓毅说是这么说,但他没有回去过,都是陪她一起熬到天明,然后一起去食堂吃早饭。有时陈曦运气不好,急诊病人很多很忙,王晓毅就会去挂个号,轮到他“就诊”的时候,他就让陈曦休息下,喝口水,上个卫生间。陈曦还不忘提醒他,“拿医保卡挂,可以省八块钱。”让王晓毅哭笑不得,“好,我知道了,要省钱过日子。”下次他就真的用医保卡挂。
王晓毅失眠的频率越来越高,陈曦每个夜班他都去陪。每次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他想,他完了,他没救了。他已经病入膏肓,他已经无可救药,他心里充满甜蜜的恐惧感,爱往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迷失在爱情中的人,此刻漫步在鲜花盛开的梦境,下一刻就可能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不知道他将会为他的爱情付出什么、承受什么,但是,无论会遭遇什么,那恐怕都是他难以抵抗的宿命。
日期:2017-05-26 19:15:01
周三的下午,王晓毅下课回家,打开门,发现陈曦居然已经在里面,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你今天不是值24小时病房班吗?”
“我换班啦。”
“…怎么换了也不跟我说?”
陈曦把炒好的菜盛出来,用围裙擦了擦手,“为了给某人惊喜啊。”
王晓毅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医保卡上有身份证号,一看就知道了么。”陈曦把菜放在桌上,拿过一个漂亮的包装盒递给王晓毅,“生日快乐!”
“什么东西,这么大。”王晓毅接过礼物,拆开包装,一只美丽的mac book pro出现在眼前。
“谢谢!”王晓毅很高兴,“…你前段时间把lamer的精华换成兰蔻的,就是为了省钱给我买mac book?”
陈曦害羞地笑笑,没有说话,转过头去摆弄桌上的碗碟。
王晓毅觉得自己的心掉进蜂蜜里了,太甜,就像她身上的香水味,甜到发腻,甜到发苦。陈曦愿意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省钱来给他买礼物,这个认知让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了他。他不是没接过女人送的东西,可是从来没有哪件礼物,或是哪件商品,能让他感到这样的满足。毫不夸张的说,这只一万多的mac book pro给他的心理满足感,超过数千万的顶级超跑。
他以前一直认为“有情饮水饱”是扯淡,现在他知道,有情饮水饱是不可能,但有情能让清水也变甜。因为有了陈曦,平淡的生活也会充满甜蜜,只要满足了基本物质需求,他的精神世界就能够充实而快乐。陈曦是他幸福的催化剂,她可以让他的幸福变得触手可及。
平淡的生活,普通的物质,只要有她在,就可以让他那么幸福。其实他并不真心喜欢那些放纵和刺激,他真心所求的只是和她一起度过的平淡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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