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嫣不知道父母有没有联络吴凯,她猜想是有的,只是介于她与吴凯的冰点关系,二老总是避开她与吴凯联系;吴嫣对此也只是笑笑,她无法阻挡父母去爱吴凯,正如她无法阻挡自己去爱赵攸一样。
日期:2017-06-10 13:28:59
第四十九章
如果笔者不曾提及,读者朋友们是否已然忘记小镇里还存在一户人家呢?王勇强已成为小镇唯一的孤寡老人,他很少参与小镇的热闹,总是坐在自家院子仰天长望,伴随着一声声叹息;他总是拄着拐棍在小镇的公路上来回晃悠,碰见人就打声招呼,碰不见就走着,走着,像幽灵一般寂寥无声。
继小镇一阵热闹过后,人们逐渐把视线转向王勇强,源于吹来一阵风,薛梅花已身患疾病去世,具体来说,便是宫颈癌。
有人说:“宫颈癌是什么?瞎说,还不是脏病,那地方得病了能是什么好病?”
“就是脏病,造太多孽才会得这种病。”
薛梅花去世的消息是通过旁人传到王勇强耳里的,他的那三个女儿无一将这一消息告诉他,怎么会告诉他呢,如此漫长的岁月里三个女儿没有一位踏足小镇,她们好像已然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位老父亲。
王勇强听到消息后也只是一声叹息,悲从中来,他悲的并非薛梅花的逝世,而是这个消息他得从旁人口中得知,而是他的三个女儿没有一个愿意将这一消息告知于他,那是他当命蛋蛋疼的女儿啊。
“我的一生充满荒诞与滑稽,是悲剧,却也是喜剧,是一场热闹的音乐剧,人人都在扮演着观众,看客,只有我一个在台上表演,我奋力发出各种声音来博得人们的掌声,到最后才发现台下空无一人,没有掌声,没有认同,他们看到一半便散了去,显然是认为我的表演不够滑稽,不够精彩,不能吸引他们的眼球,可这是我拼上生命才做到的呀。”
他总忘记自己的年龄,忘记今天是哪天?是昨天还是明天。太阳每天都升起,今天和明天有何不同呢?不同在于他生命的逝去,前几年他还可以放火做做饭,现如今已到了依靠邻里邻居的施舍度日,如果小镇的村民忘了镇子里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那么他会被饿死的。有时,人们都忙的时候就会忘了给他这个乞丐送上一碗剩饭剩菜,他就会坐在空落落的院子里听上一曲美妙的音乐,这音乐来源于他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声音。
他仰着头望着天空,湛蓝的天空飞过一两只鸟儿,他多希望鸟儿能落下来陪陪他,陪他说说话,哪怕是叽叽喳喳叫个几声,即使他听不懂却也总有声音存在的;他的心如一潭死水,他整个人都处在寂静的山洞里,他找不到一个与他类似的动物,到处都是花花鸟鸟,他想开口说话,可说什么呢?难道说:“我是一个人类吗?”还是说:“我是一个动物,只不过是比你们高级一点的动物,不过总也是动物,因而我们是同类,你们可别排斥我呀,瞧,我也会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呢….”
天空飘起了细雨,打在他沟壑一般的皮肤上,他缓缓睁开眼睛,睫毛失去了支撑力,一滴微小而又晶莹剔透的雨滴落在他的睫毛上,他想:“这可以洗刷我屈辱的一生吗?”他没有立即站起身来返回家中避雨,他任由雨水打湿他的衣服,滲进他的皮肤,直到完全浸湿他的内脏。雨越下越大,仿佛有人舀了一盆水从他的头顶倒下来,他感受到了疼痛,来自硕大的雨滴敲打肌肤的疼痛。
一种奇异想法涌上他的心头,而他说不出这种想法是什么,那是一种来自对世界,对生命的感悟,可他却不能说明,只能自己去感受,感知。
他转念想:“阳光照射着树苗,树苗会茁壮成长,可随着树苗的成长,树荫也会变大,越变越大,直到失去生命力;树木也许可以存活几百年,几千年,它们见识存在着的一切,它们没有生命,可有生命的东西生来死去,死去生来,如此反复,反复如此,真的有意义吗?”
他又想:“我的生命是有意义的吗?”
无解,他晕了过去,此时,他已全身湿透,就连他的内脏也浸泡在大海之中。醒来时天空已明。
“这是雷阵雨。”他得出答案。
一团团棉花似的白云以缓慢的速度从他的头顶飘过,天空中横挂着一轮彩虹,这在小镇并不罕见,尤其是在夏季,他以此颇为高兴,这场雷阵雨过后,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念头,他已不久活人世,人在将死时是有对死的意识的,这场雷阵雨恰好将他的这种意识唤醒,他认定,刚才关于人生的领悟并非他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所领悟,而是一种生命体对死亡的认识,哪怕这个人是乞丐,是精神病患者,在将死时也是可以拥有哲学一般深刻的领悟和认识的。
他站起身时已是黄昏,西边挂着火烧云,仿佛要将他这个老头的残体验烧殆尽。他低头俯视自己的身体,“浑身都湿了。”他自语道。
庆幸的是,邻居给他送来了一碗热饭,可以驱驱身上的湿气;巧了,来人正是吴生,他抓住吴生的双手,急促的问道:“老三啊,你可知道棺材到哪买最便宜吗?你可知道老衣在哪买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给谁买?棺材的话,我家就有啊,老衣可要到县上去买了,三道街有卖的,你多问问,有便宜的。”
“给我啊,我这把老骨头了,不买不行了,没人给我买只能自己张罗咯。”
“棺材我家放着一副,给你便宜点,肯定比县上的便宜,大家都邻里邻居的,都不容易,有时间你过来看看吧。”
王勇强连声应允,隔天,他带着两万块钱出现在吴生家,怯怯的说:“我只有这两万块钱,你看能卖不,多了我也给不起,少了的话,少也就这个价,我一把老骨头,要钱没用了.我也就不看棺材怎么样了,你做的活我信得过.”
吴生看看刘萍,面露难色,却还是收了两万块钱,并退回二百块钱给王勇强,他说:“叔啊,不管多少,这棺材就是您的了,我退您两百块钱….”
王勇强走了,隔天,吴生将棺材送入王勇强家。
王勇强走后,刘萍对丈夫大骂特骂,“你不是说这棺材值两万七八吗?两万你就卖了?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你个没脑子的.”
吴生沉默。
确如刘萍所说,这棺材可以卖到两万七八点价位,如果遇到好主顾,卖到三万也是不成问题的。
再隔天,人们只看到王勇强拄着拐杖一拐一拐走出了小镇,他来到三马路,看见卖棺材的便进去问老衣多少钱,他看着各式各样的老衣竟有种说不出的愉悦,他从来没有给自己挑选过衣服,年轻时,衣服由薛梅花挑选,薛梅花走后,他依靠左领右舍的赠与果腹与蔽体。
“可以试吗?”
“不可以的,请问您给谁买?”
“给我自己。”王勇强分明从服务员脸上看到了惊讶,“没见过自己给自己买老衣店呀?”他随即一笑,“那可以比比吗?这个我比比吧。”
服务生将老衣递到老人手上。
“多少钱?”
“五百八。”
“能少吗?”
“不能。”
王勇强掏了钱,他像是买到宝物一样回到小镇,有幸见到王勇强的人都说:“这老头迎来第二春了?还没见过他这么高兴的。”
王勇强回到家后将门反锁,换上老衣,他站在镜子前,感叹道:“到了阴曹地府我就是这个样子吗?还算英俊。”他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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