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说:“啥缘分不缘分的?我就不信那一套。世上这事情就是那麽一回事,认不得真。心里想咋你就咋干,只要这事情能成。啥是对,啥是错,管那麽多干啥?咱是活人哩,不是修仙哩!有福分咱就不放过,干啥自家和自家过不去?一辈子能活几十年?快着哩。一转眼,咱不是全成了婆婆儿啦?也不晓得上辈子是个啥,托生一个人总是不容易的,这是咱上辈子的修行。不管你是咋想的,我是说啥也不能作践这几十年。人活就是一口气,有这一口气,争啊,抢啊,斗啊,你对了,我错了。还得提防今日张三说我啥,明日李四说我啥,你说麻烦不麻烦?哪天没了这口气,想想人家谁谁都在,就是你不在;人家啥啥都好,就是你没你的事,还不是干瞪眼?谁爱说啥谁说啥,我想咋就咋。我劝你也想开点儿吧。”
秀娥还是摇头:“唉,人和人总不是一样的,我可比不了人家你。”
“啥话?啥意思嘛?”翠花看着秀娥的脸,脸色不好看了。
秀娥连忙说:“哎呀,我可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唉,我这人没出息。”
翠花干脆利落地说了一句:“出息也不是天生的!”
秀娥这次没有言语。
时光过得真快,又是五年过去了。翠花的婆婆和公公前后脚都没了,她和秀娥说是要寻人上门,可也没遇上合适的,还是一个人。秀娥就是一门心思供养国胜念书,小柱和兰妮又要下了一个男娃,现在是三个娃了。原先分到各家各户的地,人家又说是合起来好,先是闹什麽互助组,后来又是啥初级社高级社,老百姓能咋,叫咋就咋;老百姓晓得啥,说啥是啥。牲口和土地又都收回去了,但是给每个人留了二分地叫自留地,还说是入社好,人多力量大。到不说人多肠子多,一人一条心,一人一股劲儿。反正那地本来也不是自己的,爱咋就咋吧。小柱开始还想不通,不愿意入社,后来明白了不愿意入也得入,根本就不是你情愿不情愿的事,于是啥也不想了,因为人家本来就不叫你想。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少废话。三个娃,大的女子叫艾子,二的男娃叫金疙瘩,三的男娃叫银疙瘩,眼下兰妮又有了。早晨起来,小柱走自留地去了,把自己的活儿干完,又到秀娥的自留地里转了一圈。
日期:2017-04-27 20:09:24
到了该做饭的时候,兰妮正在厨房里擀面条,艾子搂着银疙瘩跟金疙瘩抓石子玩,银疙瘩哭起来,艾子咋哄也止不住,便向厨房喊:“妈,妈,你看你娃是咋地啦?哭起来就没个完,你管不管呀?”
兰妮本来就是个火暴脾气,又要烧火,又要擀面,正忙的不可开交,听见艾子抱怨,便开口骂道:“死女子,让你看一会儿娃,你就跟我调蛋,看我一会儿不打死你!”
小柱走进门来,抱过银疙瘩,亲了一下,银疙瘩就不哭了,小柱便问兰妮:“饭熟了麽?吃啥饭?”
“吃你妈的家什!”兰妮没好气地说。
“他妈的!你是吃了枪药啦?咋说话这麽呛人?”小柱虽然晓得兰妮脾气不好,但是今日我又没有招惹你,这是要咋?于是也提高了嗓门。
“一大晌午,你死到哪搭去啦?”兰妮把擀面杖用力在案板上一顿,冲着小柱嚷:“这三个娃又不是我一个人养下的,咋?活该都让我一个人带?惹急了老娘,把锅砸了,谁他妈也别吃!”
小柱也生气了。有的人说话平心静气顺理成章,自然就好听;有的人开口那话就横着出来,不管有理没理,都让人接受不了。秀娥是前者,兰妮属于后者,百人百性,谁也不是故意的。可是听的人就是两种感觉,后果自然也不一样。“他妈的,你管老子上哪儿呢?我看你是活的破烦了,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两天不踢你搬着墙头要啃泥!”小柱气冲冲地说着,将银疙瘩塞给艾子,闯进厨房抓住兰妮举拳就打。兰妮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俩人就撕打开了。
艾子一见他俩打起来了,大哭起来:“大,别打啦!大呀!”
兰妮毫无惧色用头撞小柱子,“给你打,给你打,今日你不打死我,你就不是你大的种!”平常人们总说男人爱打老婆,其实不然。打老婆本不是啥长人露脸的事,有本事上外头打别人去,打自家的老婆算啥本事?吃多了撑的没事打架玩儿?可有的女人天生的糊涂,男人最怕啥?最怕女人的眼泪,任是啥样铁石心肠的汉子,他也见不得女人的眼泪,眼泪是女人最有力的武器。可有些女人偏偏不懂得这个道理,两口子总免不了要发生口角,他一句你一句,他说的难听,你比他更难听,气恼了他吃亏的是谁?再不强壮的男人,打一个女人也是轻而易举。两口子打架怕的是女的还手,你若是不还手,他至多打两下也就算了;如果女人还手,甚至打不过就咬就抓就挠,象不让坏人**,保持自己的贞洁一样拼命反抗,那就难怪男人越打越有气,越打越上劲儿了。兰妮一边和小柱打,嘴里还不住嘴地骂,这就无意于是在给小柱打气加油。
母老虎从门前路过,听见小柱两口子打架,原想不管,打死才好呢!后来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便跑进来拉架。小柱看见是她,理也没理,立即撒开手进了屋,躺到炕上仍然独自生闷气。
兰妮吃了亏,当然不肯不甘休,跑进厨房里,将面盆举起来就要摔,母老虎忙上前一把拦住,小声说:“哎呀,蠢婆娘,你咋就憨成这个样。打架摔家什,还不是摔自家?你都摔了,人家才高兴呢!”
“人家?谁?”兰妮不晓得她说的啥,警觉而又困惑地望着母老虎。
“还能有哪个呀?”母老虎凑在兰妮耳边低声说:“你想想看,小柱给谁担水,小柱给谁刮麦?这麽些年她汉子不在屋,她咋能这麽安然?把你嫁给小柱,不过是遮人眼目。人家才是真正有算计哩!你呀你,憨婆娘。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千恩万谢感恩戴德哩!你就不想想,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白白搭上那麽多的钱财,给你这个毫不相干的外乡人!”
兰妮呆呆地听着,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事情,小柱给秀娥担水,这是应该的呀。秀娥给了自己那麽多的陪送,自己还把人家认了干亲呢。要不人家可凭啥管自己的事呢?可是自己到这个村子的时候,秀娥的男人已经走了,婆婆死了,公公也不在屋里,那时候小柱都二十多了,难道他们俩早就勾搭上了?这可说不成。要真是那样,自己才叫个憨呢!怨不得小柱给她整自留地,怨不得小柱不用说,到时候准去给秀娥担水。头些日子不晓得为啥,一连好些日子小柱不去担水,兰妮还提醒他,该给秀娥担水了,小柱却赌气说不去。当时兰妮也没顾上问是咋回事,现在看来,一定是俩人生气了。后来,小柱又给秀娥担水去了,那就是又和好了呗。明着小柱娶的是自己,暗着他和秀娥在一搭里是恩爱夫妻!哪次从秀娥哪里回来,小柱都是喜欢的,兰妮越想越象。他妈的,外人都看出来了,自己还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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