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天鸣屏着呼吸,强忍着心疼,敲打着键盘:“听到了!这是真的吗?芳芳,你真的已经和林明订婚了吗?”
黄芳芳恢复说:“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那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多人包括林明自己都在说这事!”
“这事林明的诡计!他巧舌如簧,骗得了我妈的同意,就到处乱说,他的目的就是想先从舆论上‘霸占’我,让别人不好意思也不敢跟他竞争,否则将有‘夺人之妻’的嫌疑。你明白吗?”
黄芳芳敲下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把“别人”弄成粗体红色,显得特别显眼。邓天鸣当然明白她的用意。
看了黄芳芳的分析,邓天鸣觉得林明够阴险,他这一招也确实高明。如果自己硬要跟他竞争黄芳芳,那么自己在同事眼中的形象将一落千丈,毕竟,夺走人家的未婚妻是件很不道德的事。而如果不跟他竞争,他只要死缠烂打,说不定真的能把黄芳芳追到手。这个林明,年纪轻轻却如此诡计多端。邓天鸣算是领教了他的厉害。
可话又说回来,林明都已经放出了风声,自己该如何对付?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前途的事,弄不好,自己在镇政府“身败名裂”,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啊?!
邓天鸣一时想不出办法,思维很混乱,只要问黄芳芳:“眼下该怎么办?”
黄芳芳回复说:“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先静观其变吧!”
中午下班之后,邓天鸣应关玉武之约,去裕隆饭店跟他吃饭,谈泉溪村征地的事儿。因为领导安排他和林明一起负责这事,邓天鸣本想把林明也叫上。可想到他散布的“谣言”,很讨厌和他在一起,便没叫他,自个儿去赴约。
来到饭店,走进包厢,一名中年男子迎上来,很热情地握住邓天鸣的手。男子身体较矮,却很壮实,理着平头。
一番客套之后,关玉武把MENU递给邓天鸣,要他点单。邓天鸣也不推脱,接过MENU,点了几个价格低廉的家常菜。关玉武一看,马上把MENU抢过来,说:“这几个菜太一般了,得点几个上档次的!”
说着,翻开点单本要点单。
邓天鸣抢过来合上,放到一边,说:“关老板,你要是点上档次的,这个饭局,我可就不敢参加了!咱们这次见面,说是吃饭,其实是为了工作,何必浪费呢?”
关玉武跟邓天鸣争抢了几次点单本,邓天鸣仍然固执己见,关玉武没办法,只好随了他。
饭菜上来,两人边吃边聊。
关玉武拉着一张苦瓜脸说:“小唐,我就想要泉溪村那块地,你不知道,我们开厂是长久之计,不是打游击,打一枪换一炮。如果换便的地块,厂子的经营成本将大大增加,那我们的产品就丧失了价格优势,怎么在市场销售?说句心里话,如果换别的地块,这个工艺品厂,我还真不想开了,没什么利润啊!”
邓天鸣很为难地说:“关老板,你的情况,我很了解,我也很同情你,可我只是个小兵小卒,决定权在领导,我说不上话啊!”
关玉武说:“你们领导我也找过了,可他们的意见就是换地块。听说,目前你在负责泉溪村的征地工作,我就来找你了,我真心求求你,务必要把征地工作做下来!”
说完,关玉武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个黑色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塞到邓天鸣的手上,说:“小唐,这点小意思你拿着,泉溪村征地的事儿,我拜托你了!”
邓天鸣怔住了,问道:“这是什么?”
关玉武赔笑道:“一点小意思,你的辛苦费!”
邓天鸣脸色一变,赶紧把信封退还给关玉武,说:“关老板,这使不得!泉溪村征地的事儿,我自然会努力的,这个你拿回去!”
关玉武经商多年,没少跟政府工作人员打交道,以往塞红包,哪个不推脱一下?他以为邓天鸣肯定不会是一只不吃腥的猫,于是反复推脱,非要邓天鸣收下。邓天鸣拒绝了几次,终于发怒了,大声说:“关老板,你要再这样,我就走了!”
关玉武怔住了,仿佛不认识邓天鸣似的,傻愣愣地看着他,继而,深埋下头,十分痛苦地说:“看来,这个厂子是开不了了,算了,就算先期的投入打了水漂吧!”
邓天鸣很同情关玉武,却颇感奇怪地问道:“关老板,土地不是还没征下来吗?厂子也还没盖起来,你没投入什么呀?”
关玉武抬起头说:“小老弟啊,你真傻还是假傻?先前的征地工作,我不给点辛苦费给相关人员,他们会下去做工作吗?这还不算投入?还有……算了,那些不说了。”
邓天鸣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些地方招商的时候条件说得好好的,可等企业真正入驻了,却变了样。这种现象是存在的,不过,关玉武所遇到的情况并不属于这种,他拿不到自己想要的地块,不是镇政府故意刁难他,而是征地工作确确实实做不下来。
邓天鸣说:“关老板,我很同情你的处境,不过,请你相信,我们镇政府从上到下,每个人都很想把泉溪村的征地工作做下来,不过,这事不像别的事儿那么简单,分分钟就能搞定。毕竟,村民的土地观念很强,想要改变他们的观念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关玉武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地说:“我就不明白了,这些村民到底怎么想的?守着那块荒地又不种庄稼白白浪费!脑子被驴踢了!要是把地给我,我盖起厂,可以把他们村的待业人员招进来工作,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还能购买他们的竹子,增加他们的收入,这么好的事儿,上哪儿找去?真是气死我了!”
关玉武越说越气,饭都还没吃完,便把服务员喊进来要买单。邓天鸣赶紧抢在他面前把单买了。关玉武大概看出,邓天鸣没有实权,也不跟他争抢。邓天鸣在等服务员找零的空当,关玉武找了个借口,很失望地走了。
邓天鸣结完帐从饭店出来,回想着关玉武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关玉武的损失主要责任不在他,但他现在毕竟是负责泉溪村征地的事儿,多少还是和这事有关联的。他是个责任心很强同时也是个不轻易服输的人,不甘心泉溪村的征地工作就这么搁浅。更何况,泉溪村征地这事还关系到他的前途呢,邓天鸣想来想去,决定再去泉溪村一次。
下午下班之后,邓天鸣买了两瓶好酒,骑上摩托车,出发前往泉溪村。出发之前,邓天鸣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林明和邓科、邓文英。他去找的人只有一个:邓鹏。上次,邓文英说过,整个泉溪村,目前反对最强烈的就是邓鹏。只要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那块地可能就征下来了。
邓天鸣是下午六点出发的,将近七点的时候,才到达泉溪村。初秋的夜色,早早就来了。太阳早就沉入西山,暮色已浓,村庄成了一座座远山,若隐若现。薄雾笼罩着大地,凉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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