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去，”用过斋饭，万竹戚口中抿着细长的烟斗，看着屋外墨色的天，“随我再一同去看看绿箩的尸体。”
　　西去微愣，没想到万竹戚会叫自己一同去。而且昨日他验尸时发现，那女尸除了身上的淤青和勒痕显著，连胃里都没有任何腐烂发臭迹象，要说唯一的奇怪之处，那便是面部表情的僵硬，介于这一点，昨夜李香彤也和他说过了。

　　“我也去。”李香彤手里还拿着酥饼，小口咀嚼着。
　　万竹戚看向李香彤，“好啊彤彤，既然如此离不开哥哥，那便随哥哥去好了。”说完还看向司徒瑾，“那山谷里的勘察，就有劳司徒大人走一趟了。”
　　司徒瑾正吩咐着属下去找找玄朱，听到万竹戚的话后，微微颔首：“那我就先行一步。”然后带着几名捕快和小僧，离开了浮云寺。
　　另三人来到大理寺，西去将烛台上的蜡烛点上火光，堂内瞬间亮了起来。女尸被搬到了木案上，她的腹部有被开膛的痕迹，尸斑增多，女尸的头部依旧僵硬，嘴巴长大，瞳孔放大，面部肌肉松弛，舌头发黑，脖颈上的淤青也扩散开来。而案发时的许多伤痕也越来越明显，手腕、大腿内侧、私丨密丨处的各种殴打痕迹变得十分狰狞。
　　“你昨日来验尸，可有何发现？”万竹戚打量着女尸，问道。
　　“无果。”西去摇摇头，“这绿箩并不是被人毒害，而且全身上下除了瘀伤，没有其他致命伤口。”
　　“这表情，果真是僵硬，”李香彤盯着女尸的嘴脸，啧啧几声，“我猜啊，嘴是在死前被人扒开的，直到勒死了以后，那人才把手放开。”她戳了戳那松垮的皮，还画了几笔。
　　“彤彤不觉得，这嘴型像春宫图里的某个动作么？”万竹戚见李香彤那般认真，不自觉调侃道。
　　“春、春宫图？！”李香彤脸一刹变红，“你、你又胡扯些什么呢！”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了些什么羞人的画面。春宫图她不是没看过，她哥虽是儒雅书生，可现下阳刚之气正旺，那种事情，肯定还是抑制不住的。
　　“大人这种猜测，也不是不可能。”西去忽然发话，“虽然女尸的口中并没有残留男子**，可肚子里却留有少许，量不算多，估计是呛进去的。其余的，也许留在了山谷里，或是在凶手衣裳上。”李香彤闻言，看向西去，他怎么叫万竹戚这个捕快大人呢？
　　“哦？是么，”万竹戚忽然将手伸进口中，确实十分干净，干净得都有些异常。他将目光下移，从脖颈移到腹部，那里已经被缝合，然后他望边上一看，只见指甲紧绷，骨节分明，像是在揪着些什么。

　　“她的手，一直是这样么？”万竹戚问道。
　　“确实，”西去点点头，“从昨日搬来到现在，一直没变，我想是绑得太久导致的骨头僵化罢。”
　　万竹戚抚摸着那干枯的手背，“走吧，我们去山谷里，说不定留下了些什么痕迹”
　　出了大理寺，李香彤拍拍西去的肩膀：“西大哥，你刚刚喊他大人？”她狐疑地盯着西去的背，满心疑惑。
　　“没有。”西去十分平静地回答她，面不改色。倒是走在前头的万竹戚听后，故作惊讶地看向西去：“仵作大人怎么这么给小的面子哪！小的不过是个捕快，担不起`大人`这称呼呀！”
　　西去无言，他全然不理会万竹戚的把戏，绕过万竹戚先走了。
　　而李香彤踢了万竹戚一脚，让后者吃痛地皱了下眉头：“你瞧瞧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被嫌弃了吧。”然后走到了万竹戚前头，见他站在后面愣是没跟上，便大喊一声：“快些跟上！这查案，可不能拖时间哪！”
　　万竹戚见她一脸肃穆，不觉好笑：“彤彤，哥哥来了！走叻，见见司徒瑾那坨肥熊去！”
　　“喂！你这是对正卿大人的尊敬态度么！还有，大街上莫要拉拉扯扯的！”
　　李香彤这样被万竹戚拖着走了一路，还看了一路西去的严肃脸，终于气喘吁吁地到了昨夜来的山谷。她觉得，跟着万竹戚唯一的好处便是，身材变好了。
　　谷里的风还是大，只是比起夜里要小很多了。林子里不时传来了些猴子的叫声，还有黄鼠狼，叽叽喳喳的鸟鸣，以及这炎夏最不可缺的蝉声。
　　“大人，”西去看见岩壁前跪在那查看些什么，穿着黑色锦服的司徒瑾，轻唤一声。司徒瑾转头，看到他们三人，微微颔首，站在发了苔藓上的万竹戚大步跨了过去。
　　“有何发现？”万竹戚甩甩衣袖，不顾这白色衣裳，不拘小节地蹲在了泥泞的湿土上。
　　“如果没有差错，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司徒瑾说着掏出一块布料放在万竹戚面前，“这应该是不慎从绿箩衣服上扯了下来的。岩壁上也确实残留了许多血迹，大概是被凶手摁在壁上摩擦造成，然后你看。这块布料上，”

　　“有很多的污垢。”万竹戚拿过布料凑到鼻子边闻了闻，说道。
　　“大人！”从岩缝间穿出了一声喊叫，一个捕快跑了出来，“大人，我发现了男子的**。”
　　“**？”司徒瑾站起来，匆匆跑了进去。趁着微弱的烛光，他看到地上有少许白色浊液，已经半干，而这地方的刮痕也更加多了。
　　“看来，绿箩身前除了在青楼遭到性侵，在山谷里也同样被侵犯过，”司徒瑾看着壁上的刮痕，说道，“案发当晚，绿箩就是被人拖到了这里，先奸后杀的。”

　　“大人，还不能断定，”万竹戚摇摇头，“凶手为何要费力气再将尸体搬到寺庙，大费周章地绑起来放在佛钟里。况且，他还是个子不算高大的男子，这样做对于他来说，有些多此一举了。”
　　“也许，他只是怕尸体放在这里被人怀疑吧。”
　　万竹戚看着司徒瑾，眉头紧促，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为何要将尸体搬到庙里。而且，明明就残留有**，为何女尸的口中却没有，就算是凶手擦掉的，为何地上的却没有擦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