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伯,线动了,鱼钩了!”突然,王东旭开声说道。这可不是风在动,鱼线在河水左右晃动,划出一道道水痕,明显是有鱼咬钩了。
“不急。”老人稳如泰山,笑着说道:“它在试探我呢,还没有吞到肚子里。现在拉,很容易脱钩。”
“真的假的。”唐晨饶有兴趣道:“动得这么厉害,还没有咬钩?”
“当然,我钓了几十年的鱼,早摸透这些鱼狡猾的脾性,想蒙我,没门。”老人自信笑道,在这一瞬间,鱼杆突然崩紧。
“钩了。”刹那,老人笑容满面,手鱼杆一送一挑,然后一条肥白的小鱼立即跃出了水面,在空翻腾不休,垂死挣扎。
“厉害。”唐晨拍手称赞:“已经到随心所欲,熟能生巧的地步了。”
“后生仔有几分见识。”老人一边把肥白小鱼解下来塞到旁边的鱼篓里,一边好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探亲访友的吗?”
“不是。”唐晨心一动,立即据实笑道:“我们是来考察地形的。”
“考察什么地形?”老人重新饵,然后手腕一挥,鱼钩飞快飘到河面,悄无声息地坠落了下去。
“考察村子的地形,帮一个海外大老板找到祖宅。”说话之间,唐晨试探问道:“阿伯,你知不知道他的祖宅所在?”
“是张元富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吧?我不知道!”老人登时翻了脸,“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风水先生,难道风水先生不应该探一探雇主的善恶,帮人家办事的吗?”
王东旭愕然:“阿伯,这……这我们怎么没听说过啊?”
老人也是一愣:“没人告诉过你?”
王东旭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如阿伯你说来听听?”
“唉,事情是这样的。当年那个张元富发了大财,说是衣锦还乡,我们也很开心。但是村里觉得,你发了大财,带契一下村里人,也是应该的事嘛!所以让他回村里投资,办一个小工厂,可张元富打死都不肯,说是什么怕坏了风水。他几百几千亿的身家,居然还在乎这么点小钱,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不是白眼狼是什么?”老人还是有点愤愤不平地说道。
唐晨小声地说道:“人家的钱是人家的,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吧,怎么用是人家的事啊?”
“后生仔啊,你不知道。当年他当年父母双亡,又没有亲戚兄弟姐妹,说是要出去闯世界。村里老人见他可怜,在村里又讨不了吃的,还没出路,给他凑了路费,送他船。如果没有大伙,他张元富能有今天?”老人愤愤不平地说道,“虽然我们并不是说施恩图报的人,但为村里出点力,对他张元富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拨点小钱过来而已。可他这都不肯,不是孤寒度缩(粤语,吝啬鬼的意思)是什么?”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王东旭和唐晨自然也不会听信老人的一面之词。!
哪怕是社会经验不足的唐晨都明白,因钱生隙的事例太多了,哪怕是兄弟也反目成仇,更何况只是一村一姓之人?这个社会,嫉恶如仇的不多见了,嫉富如仇的却大有人在。
其实有钱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是人家正正当当做生意,辛辛苦苦赚到的钱,又和辛辛苦苦班差在哪里呢?人家能赚到钱,是有本事,有魄力,有胆量,有眼光……反正只要不是偷摸拐骗,按时纳税,那这个有钱人都值得尊敬。哪怕他是继承了他爹的财产,那也只能说人家命好,会投胎。
如果眼红人家的钱,巴不得占为己有,最不济也在后面“啐”几口唾沫,骂一句“奸商”,那是一种病态心理了,病名叫做仇富。
自己不努力进,却埋怨自己碰不到好时代,错过了某个发财的好机会,这真的不是在怨天尤人吗?
再说了,算你碰到了那个时代,你真的能放下身段,去扎扎实实做一个泥水匠吗?
恐怕很多人是不能的。那剩下的一小部分人说:“我可以啊!”
那再问一句,你做泥水匠的钱,敢全部投入进去做房地产生意吗?
在那个年代,有这个魄力、有这个眼光的人恐怕几百万人找不到一个。既然自己都做不到,如何来资格抨击那些通过自己努力,诚实守信经营的有钱人呢?
其实每个时代都有独特的时代机遇,只是看个人把不把握得住而已。举个例子,很多人都看到了络时代大有可为,可为何国络时代的赢家只有姓马的那么两个人?同样的道理,不是时代缺少机遇,而是你没有发现机遇,没把握住机遇而已。
仇富是很可笑的,有这个功夫不如努力地去踏踏实实工作,思考怎么才能和富人一样。
这个道理,两千多年前的老子已经告诉世人了:“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余。”是以一味怨天尤人,只会受“损”得更多,不想受“损”,只能努力地往爬。
唐晨想到这,心境反而平和了许多。
恰在此时,王东旭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算你们占着理,可隐藏人家祖宅,倒也不好吧?”
那老人叹息一声,说道:“如果告知那个白眼狼祖宅所在,能换回对家乡的投资,告诉他又何妨?只是当年地改,早已面目全非了。加村里老人走的走,痴呆的痴呆,这才难办啊!”
唐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村里没有老照片什么的?”
老人哑然失笑道:“改革开放前,这里还是穷山恶水的地方,谁有闲钱拍照片?”
唐晨不死心地问道:“那县志呢?”
“县志也只是修县里面的,对于我们青坑村,最多是记录一个名字,更不会记一间普通的房屋!”老人摇了摇头说道。
王东旭也叹了口气,说道:“要是这么好找,那个张老板早找到了。唐师傅你是有所不知啊,那位大富豪张老板,几年前回到了家乡,开始了寻找。专业的团队,非专业的团队,他都请来不少,结果都是满载信心而来,失望而归。”
唐晨正思索着,随口问了一句:“他为什么非得要找祖宅呢?”
王东旭和老人都是一愣,他们早知道这件事了,却不知道张元富为什么要找祖宅。
良久,王东旭才迟疑地说道:“人老了,想着落叶归根嘛。好歹祖宅也是他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想找出来重盖,算是给祖宗一个交代,也是正常……”
唐晨点了点头,王东旭是话还有几分道理。
“给的信息太少,实在太难找了,虽然好不容易有了点头绪,却始终觉得是镜花水月,不切实际。”唐晨苦恼地说道。
老人这时候又钓一条鲫鱼,悠闲地说道:“我觉得张元富这不是在找祖宅,而是想建工厂!”
唐晨一愣,连忙问道:“阿伯,你为什么这么说?”
“当年他给我们落了脸面,哪里坐得住?大富豪嘛,钱财根本不是问题,面子才是最关键的。再加南海市这几年迅速发展,开厂的都赚到钱了,他的产业又很适合回国做,市里面早传出消息,说他想回乡建厂了。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厂址选来选去都不符合他的心意,这件事一再搁置。喏,现在连你们风水先生都出动了……”
老人看似悠闲,但知道的内情,似乎远旁人多,到底是这条村子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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