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动说:“晴梅,咱们俩定婚吧,那样就谁也不会怀疑谁的感情了。等我大学毕业之后,咱们就结婚。”这一回,晴梅的脸羞红了,躲着我灼热的目光说:“你刚考上大学,就想这些事啊?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你去念书,我在家种地,将来你留在城市,上班,吃商品粮,住楼房,我可高攀不上。”我说:“你终于说了实话,还是对我不放心嘛。你要我咋样才肯相信我的真心呢?”
我们开始了一次从未有过的心灵的交流。终于,我把自己从三年级就产生的爱全部说了出来。
日期:2017-06-01 10:00:12
晴梅被我重新点燃了,我目不转睛盯着她说:“晴梅,我考上大学了,你拿什么奖励我呢?”晴梅玩笑说:“这屋里的东西,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送你。”我扫描了一圈,说:“我什么也不喜欢,就喜欢你,你肯给我吗?”晴梅瞟了我一眼,嗔说:“你好坏,骂别人还让别人为你笑呢。”我说:“我可没骂你,你不要岔话题。”晴梅说:“人家说的是东西,你偏想要人,那只能说人家不是东西了。”
这种世界上最美的对白,让我们都同时开怀的笑,一份单纯的开心,终生甜美在记忆的深处。
随后的几天,我抓紧时间和晴梅约会。在乌拉河畔的树阴里,我们手拉手,享受一份爱的甜蜜。晴梅不能陪我时,我就一个人在田野里转悠,和地里的庄稼道别,和路边的野草打招呼,听取黄昏时的蛙声一片。我还一个到村西南最高的一处沙丘上,坐看夕阳西下,归鸟箭飞,全景地感觉一碗村家家炊烟升起的宁静。在这种踌躇满志而又离情别意之中,我发现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一碗村,原来还有着近于天然的美的一面,让人生出无尽的依恋。
晚上,我踩着月光,穿行在弯弯绕绕户户相连的村中小道。走过刘三亮家门前时,我也不知怎么就进去了。刘三亮正躺在炕上抽烟,黑玉英坐在灯下纳鞋底,两个丫头片子在前炕玩挑单游戏,最小的一个娃在小被子里睡着。见我进来,刘三亮客气地让黑玉英给我倒水,开门见山把我要上学的事抬得和天一样高。
闲谝中刘三亮给我也卷了一棒子旱烟,自己吸着之后递到我手里。我没有拒绝,学了大人的样子一口口抽吸。黑玉英替我高兴,说我有大前程了。我对这些说法日渐淡漠,含糊的谦虚了一通。
后来,我们说到了一个共同关心的话题,刘三亮来了精神,详细给我讲了埋葬赵老四的经历。
我从小就对歪门斜说之事怀有强烈的好奇心,也爱打破沙锅问到底,听着忍不住问:“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话,可我奇怪赵老四到底死没死啊?”刘三亮眨着豆夹眼说:“看你这娃说的,赵老四肯定是死了,现在怕是都沤成渣子了吧。”跟着口气一转说:“他赵黑因为这么个事整我,绑我麻袋,这仇我迟早都要报的。”黑玉英插话说:“娃他爹,你是又乱说啥呢,还觉得亏没吃够啊!玉明,你是个聪明娃,我们娃她爹的话你可不要当真了,也不要在外面说啥了。”我说:“过两天我就要走了,心里燥的慌,来跟你们啦啦话,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表了心迹,我又把话题拉到了赵老四的死,我们越说越神,以至从刘家出来,我在黑暗里激灵灵打了冷战,觉得真有东西正在扰着我的脚步,越想快越快不起来。
走的那天,父母问队里要了一辆驴车送我。村口有几个村民跟我打招呼,高远方也在其中,别人嘻嘻哈哈时,他没说什么。等我们走出一截路,他又追了上来,拉住我的手,嘴张了几张才说出口:“玉明,你的大学教材用完了千万不要扔掉,假期回来给我捎上好吗?我…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一丝悲悯在我的身体里弥漫开来,像蛇的苦胆滴进了酒里渐渐化开一样。我说:“远方,你放心,大学的书我一定好好保管,学习时我会认真做笔记,假期全给你带回来,一本也不会少的。”远方恋恋不舍松开了我的手,嘴一咧似笑非笑说:“玉明,你有空时给我写信,多介绍你们学校的情况。”我庄重地答应了。
晴梅如约没有来,我心里还是感到不是滋味。听着母亲说不完的注意事项,我心不在焉应答着。快到火车站时,晴梅悄然地出现在一片树林里,我的心一下子热了,也顾不得父母疑问的目光,跳下车向她跑去。父母见状,赶着驴车前面先走了。
我拉着晴梅的手说:“说好了不来送,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要是今天真的不来送我,我怕坐上车也找不回自己的心。”晴梅说:“我那样说,还不是怕你斯斯粘粘,让外人看见说三道四。人家现在来送你,是想问一句话,你真的希望人家等你?”我有点急,说:“难道你还在怀疑我的真心?那我不上学去了,咱们现在就回村里吧。”晴梅眼睛红红的低下头,小声说:“你又胡说了,人家只是问问你。你不知道,你走了人家觉得就好象把魂丢了一样。”再抬起头,晴梅已是满眼的泪水。我说:“我只是去上学,又不是上战场,看你哭的让人心里难受。”晴梅嘟着嘴说:“你要是真心对我,那你现在就发誓。”我说:“发誓就发誓,天老爷作证,我耿玉明要是…。”晴梅一把堵住了我的嘴,急急地说:“不许你胡说八道,人家相信你了。”
晴梅脸上又晕出那种好看的胭脂红,身子一斜,偎依在我的胸前,仰起的杏壳眼水汪汪的。我双手擎着她的脸庞,温情的不能自己。晴梅闭上了眼睛,我傻傻的不知该如何。晴梅睁开了眼睛,缠绵地说不送我去车站了。我嗯着,紧紧抱着她。晴梅的眼睛又闭上了,我鲁莽地吻了她的嘴。一丝甜甜的气息顺着我的鼻孔,钻进了大脑中枢。我麻木了。
到了火车站,火车却晚点了。父亲语重心长说:“娃,咱们家人老几辈子从不谎骗人,种地的本本分分,工作的正正派派,走在哪都没人说坏的。晴梅那个娃人不错,可你就要去上学,什么事情都要往长远了想。你上学四年后才能毕业,毕业再回农村受苦是不可能了,这是你娃的福气,你要好好珍惜把握。俗话说‘戏男不戏女’,你与晴梅的事能断则断,不要误了人家的娃,更不要留人家的骂话把子。我们是过来人,知道年轻人的感情是咋回事,更知道成家过日子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我现在把丑话给你说在前头,家里能供你上学,但不会也没能力再给你处理那些个擦屁股的事。”
我听着嗯着,同时自以为是在心里不以为然地否定着,脑子如云丝缠绵的天空,晴梅就是那太阳,汹涌的光源充满了我的身体。看出了我心不在焉,母亲有点不悦的提醒我。我神思归一,口是心非地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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