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初恋的救赎》
第1节

作者: 游泳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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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6-16 21:20:00
  大海不大,但很长,深绿色,除了我,还有一两个人在漂浮。眼前的海变成一层棉被,军绿色掺杂鹅黄色,厚重,像小时候外婆做的用来御寒的棉衣。棉被狠狠地压向我,四个角牢牢拉扯着。我必须拨开棉被,找到海水,才可畅游。可手脚就像被擎天柱困住一般,无论怎样张合,用力,除了紧紧的痛,便是无力的软。明明在梦里,却真实的腰酸背痛。别人拨开水纹,游得欢畅,我焦急如焚。

  我睁开眼,心绪还沉浸在那个梦里。却记不得是夜里何时做的了。母亲总是说,后半夜的梦不灵,算不得什么,只是白日梦。我叹一口气,直起身子。后半夜,前半夜有何关系,我与生活确确实实在对抗。
  我依然习惯把床的左边留出来,只躺右边。床单上歪歪斜斜散着几本书,那是临睡前的镇定剂。我喜欢在同一时间交叉看不同的书,仿若那样便切换了人生。枕头上堆满吃剩的奶油包和啃了几口的法式泡芙,这是Road Bread的招牌,贵却极好吃。每每我出现,店员皆露出规矩,工整的微笑,热情地帮我选购。她们眉眼弯弯地看着我,心自然只在我的钱包上。我的衣服,袜子,外套倾着身子缩在书本上。我满意如此的布局:晚上睡觉,翻书吃食;早晨起床便可穿衣。

  哆嗦着打开客厅暖气,烧水冲咖啡。苦,太苦,再加奶,糖是万万不可的,那样便不是咖啡了。我开始了每天早晨的例行公事:思考一整天要干什么。在三个月前,又或者更早,早到我不自知,我便憧憬这样闲适的生活。逃,逃离城市的一切,能跑多远跑多远,决不回头。穿白衣,配黑裙,坐在格子间里忙碌,固然是好。如若运气不错,便上一级台阶,提着公文包,满世界飞。须臾,便从白领一跃成金领。只是,时间不是你的了,自由也不好再保存。自尊?得看你做事是否麻利。倘若搞砸了生意,少不了被老板一顿劈头盖脸的训诫,可还得俯首垂目,告知自己,一定不可再犯错。

  很小,我便知赚钱是生活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以为我会践行这个目标,却不想,生活给了我一个新的梦想。初与阮老师见面,我还剩三个月大学毕业。跌跌撞撞地从教室奔向练车场,气喘吁吁。驾驶座上是一副生面孔,五十来岁的光景。头上一顶蓝白花的毛线帽子,将头发遮得干干净净,却让人瞬间笃定帽子下必定光秃秃。深蓝色中式棉袄,黑色盘花扣整整齐齐。围巾并未绕着脖颈,只象征性缠在衣领上,一丝不苟。他推开车门,冲教练一笑,“我明天再来。”看见他笑容那一瞬,我竟觉得血流速度减慢,毛孔张开,整个人如放了气的气球一般松懈下来。

  日期:2017-06-17 08:54:28
  “这位老人家是画家。“教练得意洋洋。人总会因着旁人与自己的零星的沾亲带故而鸣鸣得意。昨天才来,今天便亟不可待地宣告自己的职业身份,太炫耀。
  第二日早晨,教练开着车,如一只找不到路的大黄蜂呼啸而来。
  “按顺序上车!“ 教练重重摔上车门,一张嘴好像架在扩音器上。
  画家走到车后厢,拿出两根低脚板凳。将凳子放置在场地边,上面铺好坐垫,然后摆出茶杯,坐下,悠哉游哉,“你们练,我看你们练,不急。”

  教练笑出声来,我目瞪口呆。我若下决心做一件事,必死死盯住目标,绷紧神经,一刻不松懈。我巴不得其余人都消失,只有我一人控制车,如今却有人大方地让出。中午,画家邀所有人一同吃饭。饭桌上他口若悬河,对教练又捧又贬,对自己亦讽亦夸,甚是欢快。
  教练忍不住回嘴:“阮老师,你都快六十了,为何还没个正形。“
  画家一顿:“老男人的年龄也不可在女士面前公之于众。“ 我再次看向他。隐瞒自己真实年龄,必有所求。
  “只要阮老师在,我就知这一天心情会舒畅。“教练惬意地掏着牙缝。每天都有免费午餐,晚餐供应,自然是舒爽。我与另一女孩坐在后座,昏昏欲睡。教练与阮老师兴致勃勃地交换婚姻心得。
  “小苼有男朋友了没?“ 阮老师问。
  “说来听听,别光听我们的故事。“ 教练附和。
  成年人,哪怕自己婚姻万分不幸,也乐此不疲地张着手臂,热情窥探年轻人的爱情故事。我不语。教练继续泄露朋友的隐私。丈夫要与初恋情人结婚,誓死与朋友离婚。
  “他们结婚已经十余年,现在却为一个毫无干系的女人,舍弃家庭。”
  教练愤愤不平。她的世界无知无畏,故而简单。婚姻只有一个逻辑,同甘共苦,白头偕老,任何外来之物,皆为仇敌。

  “让你的朋友争取到最大的经济利益。”
  画家出谋划策。婚姻好似一场阴谋,爱情是妖姬,引人入内,继而堵死,切断后路。
  “难道不能想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教练疑惑不解。倘若注定是鹤顶红,想再多谋略,也无济于事。

  “男人一旦移情别恋,便不可逆转。”
  画家循循善诱,语气里还有一丝得意。我闭着眼笑。女人有相等的机会见异思迁,他的这股子优越从何而来?
  下午,画家照例邀请众人吃饭。我与他们匆匆告别。画家眼里有几分不舍。
  我抱歉地说,“下次,换我请你。“
  “后天如何?“ 画家问。
  我愣了一瞬:“晚上可以。”
  “好,后天晚上联系。”
  说完便钻进了车里。
  我对请他吃饭一事无甚热情。六十岁的老人与二十岁的大学生,如何越过重重隔阂,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我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是宗教。我并非佛教徒,我只是迷信佛经能打破命运加诸在我身上的魔咒,给我带来好运。而他念念有词,旁征博引的佛经句子,也不过是想劝服、证明自己确实信仰佛教。

  看得出他是精心装饰一番才赴约的。还是蓝色棉袄,格子围巾,衣服衣领层层叠叠地束在围巾下。脸上胡子刮得干净,一片整洁青色。弯弯拐拐走进一个巷子,坐在院子中央,看着低低高高叠在一起的瓦顶,喝茶聊天。
  “这两个字写得不错,有十年功夫。”对面墙壁上挂着“舍得”二字。
  “学书法难还是学画画难?”
  “一辈子可能也成不了书法大家。”
  呵,爱情也是这个毛病。
  一下午时间,几盏茶功夫,从书法聊到印象派油画。终于快结束,我头顶冒汗。晚饭点了小瓶酒,悉数到给他。我极少喝酒。一瓶喝完,他意犹未尽。
  “再来一瓶?”我问。
  “舍得?”
  他笑。
  “有何不舍得。”我指那副字。

  “我只是怕你喝多。”
  “我坐出租车。“
  “既然如此,你便喝吧。“
  “你舍得让我孤零零离开?“
  他眼里闪着狡猾。
  他端起酒杯,呷一口酒,不以为意道:“醉倒了,就在附近开个酒店如何。“

  说完,高深莫测地看着我。
  “不知你批准否?”他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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