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欲何往》
第59节

作者: 皮皮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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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6-29 10:42:40
  第二十七章 意外来客
  刚开春,外面还是冰天雪地。不能下地干活,村里人大多还躲在被窝里不舍得出来。有几户比较勤快的人家,屋顶上的烟囱里冒出缕缕青烟。烟气刚一冒头,就被风吹的七零八落,四下里逃窜开来。山坳里有一户人家,烟气笔直地升上来。然而没过多久,就被一阵强风硬生生地给按了下来。烟气落地的地方,一个身材敦实的红脸汉子从两颗杨树间蹩了出来。
  冷风无孔不入,冻得他嘴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从三炮家出来,他就袖着手,耷拉着两只膀子,黑着一张老脸,一摇三晃地朝坡上自己院子走去。昨晚手气不好,连着输了几把,输出去三千多。后来倒是赢了几回,但其他几家看他那“屁股不着地,一副烧不干沉不住气”的德性,就知道他拿了一手好牌而不肯下注,因此赢回来的也都是小数目。天蒙蒙亮时,他的运气来了,连着取了七八把好牌,一卷四,赢了小两千块钱。这下子,那几个赢了钱的人说啥也不耍了,几次三番地吵吵着非要回去睡个囫囵觉不可。胳膊扭不过大腿。没办法,纵使他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骂了无数个“日你先人”,却也只能由了人家去。

  日期:2017-06-29 10:43:05
  他一直低着头,白花花的雪晃的他眼睛很不舒服。路上的雪由于被压的很硬,走起来很滑,这让他走路的姿势显得奇特,像是一只熊瞎子在溜冰。有点滑稽,叫人觉得好笑。好不容易走到半坡,他已经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脸膛比之前的还要红,尤其是腮帮子,显出农村人特有的那种健康的紫红。他停下来,弯下腰,两只手扶着膝盖,鼻孔急速地翕动,喘着粗气。歇了一会,他好像是又想起来什么,又转身朝坡下走了五六十步,一拐弯进了路边的一条巷子。

  巷子深处是他的老相好,叫喜芬。喜芬七八年前男人死了,闺女也在前些年嫁到了其他村子。虽说是亲闺女,可是母女俩之间的关系却淡的很,女儿兰香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回来看看她。其实,倒不是说兰香不孝顺,而是喜芬做的有些事情“上不得台面”。兰香爸死了还没过完“头七”,喜芬就和别的男人睡到了一起,俩人正大汗淋漓的时候,恰好被兰香撞见,从此兰香就不愿搭理她娘,由着她去。而喜芬在闺女面前没了颜面,也就“破罐子破摔”,和那个男人厮混到了一起。等到女儿兰香出嫁,俩人也没领证,就搭伙过在一处。然而好景不长,俩人在一起不到两年光景,那人在省城一个建筑工地打工,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死了。一开始,喜芬觉得人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也没扯证,感情也不是太深,没啥大不了的。以后可以再找。然而,那个人死了的消息传回村里来之后,村上的老媳妇小闺女就乘机说喜芬是个“扫把星”,专门克男人,搞得村上那些对喜芬垂涎三尺的老光棍和色鬼们都望寡妇门兴叹,不敢铤而走险。而喜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事,等到她知道了之后,很是气愤,跑到大队主任那去讨公道。大队主任是个怕老婆的“气管炎”,一见到喜芬来,就钻到茅厕里不出来。喜芬见不到大队主任的面,就去找书记。书记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耳朵又聋。不管喜芬说啥,他都张着个嘴,用尽力气地再让喜芬说一遍。喜芬喊得声嘶力竭,那书记老头只是嘻嘻地冲着她笑,就像是看耍猴的一样。喜芬没办法,就只好转身到了大队院子里,撒泼打滚。在院子里,她既骂村子里那些搬弄是非的老娘们小媳妇,也骂那些没有骨头的男人们,还哭自己命不好,遇到了两个“短命鬼”。村里闲人很多,大多数都跑到队里来瞧热闹,一边还指指点点的。后来还是大队主任打电话给兰香,才把喜芬给劝回家去。村上的男人见识了喜芬的泼劲,生怕喜芬像狗皮膏药,一旦沾染上甩不掉。因此,就都死了那条色心,不再对喜芬想入非非。

  日期:2017-06-29 10:43:57
  不过,人类社会是个很奇妙的组织,里面啥品相的物种都有。既然有怕死的,肯定就有不怕死的。总有那么几个“艺高人胆大”的厉害角色,敢于第一个吃螃蟹,敢于把“牛皮膏药”贴到自己身上来。用郑福顺的话说,那是他们“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这句话说的没错。郑福顺的老婆二妮十几年前就带着儿子跟一个福建人跑了。郑福顺找遍了大江南北,可是那臭婆娘不知道是钻到狗洞里了,还是叫那男人害了升到天上去了,愣是没打听出一点音讯来。前几年,他一边打工,一边找。后来觉得这么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个事,就在J市的上盘乡租了个房子定居下来,靠收破烂为生。虽然说日子过的不富裕,每天倒也有酒喝有肉吃。赶上想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他就去澡堂里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到鱼龙混杂的商贸区花50或者100块钱找个小姐打一炮,既方便快捷,又不给自己增加负担,比老婆好用多了。可是,人这辈子你不知道要发生啥事,认识些啥人。而有些人的出现足以影响和改变另一些人的人生。郑福顺就是在这里认识了李狗剩。当时,李狗剩正在“吸咕噜”,(本地方言,一种丨毒丨品。)郑福顺从包房里从过去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就顺嘴问了一句“你吸的甚?”李狗剩抬头看乜斜了郑福顺一眼,就递给他。从那之后,俩人就形影不离,称兄道弟。郑福顺也开始变得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还经常跟着李狗剩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渐渐地,郑福顺觉得干废品收购是件很丢人的事情,是没出息的男人干的事。而跟着李狗剩,他原本平淡的生活变得新鲜而充满刺激。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的日子都是白活了。没婆娘怎么了?只要有钱,女人到处是,婆娘到处有。没儿子怎么了?有人愿意给自己养着,自己省心不说,将来就是有了本事,也是他老郑家的,那骨子里流的还是他老郑家的血。人呐,只要一想开了,就啥事都不是事了。所以,后来郑福顺就跟着李狗剩混,直到后来俩人合伙拐卖了单晓彤的事情,为躲避风声,郑福顺才回到河南高洼村。在外面好吃懒做惯了,乍一回到家里,郑福顺还真习惯不了。可是为了生计,他也不得不去找点活干,去填饱自己整天咕噜噜叫的肚子。可是,他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没有哪个厂子愿意要他,只好到一家“餐来乐”的快餐店去送外卖,一个月也能赚千把块钱。也就是在这里,他碰巧遇到了同村的喜芬。一来二去的,俩人厮混在了一起。

  日期:2017-06-29 10:44:32
  郑福顺来到喜芬家门前,轻轻地拍打着院门。过了好久,才看到喜芬穿着一条红秋裤,披着羽绒服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干甚呢?咋嫩慢!”郑福顺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俺妮子回来了。不方便,今儿个你回家去吧。”喜芬说着,就往外推搡郑福顺。碰了钉子的郑福顺不满地骂道:“嫩娘的个逼,你是不是背着你爷偷人了?”
  “你说啥话呢?你说啥话呢?”喜芬不甘示弱,“跟你说俺妮子来了,你不信还咋着?咋地,你还想进来瞧瞧啊?”
  “瞧瞧就瞧瞧。你心里没鬼,俺怕啥。”
  “对。你心里是没鬼?我看你心里那鬼大着呢?你是不是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呢?我告诉你,想占俺闺女的便宜。没门。嫩惹俺急了,老娘弄死你。滚一边去。你在老娘这吃,在老娘这住,还算计上老娘了。滚一边去。别吵吵醒俺闺女。滚!”喜芬说完,用力推了郑福顺一把。河南女人力气很大,郑福顺没站稳,朝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喜芬看都没看,“咣当”一声就关上了院门。
  日期:2017-06-29 10:45:06
  郑福顺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我日你娘啊。今儿个是招谁惹谁了,咋嫩不顺呢。”说完,郑福顺拍拍屁股上的雪,屁股一撅一撅地朝自己家走去。好不容易爬上坡,郑福顺长长地喘口气,左眼皮却莫名其妙地跳起来。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撕下一小片,然后朝上面唾了口唾沫,把那一小片纸贴在了左眼皮上。左眼皮由于受到了压制,不再乱跳。可是郑福顺的样子看起来却十分的滑稽可笑。他抬眼朝自己的老房子望去,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穿白色羽绒服的女人在自己门口徘徊,并不时地弯下腰从两个门扇的缝隙里朝里面瞅瞅。“这女人在俺门口弄啥呢?鬼鬼祟祟的。”郑福顺想着,也不怕摔着,紧走两步,上前问道:“嫩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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