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落过的村庄》
第13节

作者: 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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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了赵老四出面做主,赵海生的愿望自然达不成了。相反,高六的婚事草草就定了,只是黑香娥提出了一项要求,费时日又费劳力,把结婚吃喜的日子给拖了下来。
  黑香娥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她说:“结婚可以,只是我不能还住在原来赵十二的房子里,更不能住在高六的那个土茅庵里。我虽然人到中年了,以前经历的婚姻都不太幸,但这毕竟也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财礼东西我都不要,新衣服也可以不穿,只是我儿子三亮现在大了,也到了婚娶的年龄,我不能再自己找在谁家,也让他跟到谁家吧。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就留给三亮将来结婚用。他高六想讨老婆,总得建一个新窝吧。反正我也不着急,等他盖好了房子,我领着小女儿就搬过去跟他住,这不算是过分要求吧。他要是真心真意,那就先盖房吧。”

  黑香娥的想法很现实,高六为了讨老婆,在高家弟兄的帮忙下,先把原来住的老屋推倒,在原地基上开始起新房。半年下来,房子的大轮廓起来了,人瘦得两只眼睛就跟乌眼鸡一样。

  黑香娥上门体帖说:“不要着急了,先歇上几天,等秋收忙完以后,再慢慢的收拾吧。”高六一听急了,结巴说:“那可不行,你不能再往后推,说下的话要算数的。”黑香娥说:“我当然算数的,但我不能前面进门,后面再死男人吧。我给你说,以后的日子长呢,咱们的事等上了冻后,我喂的猪也肥了,村里的人也闲了,你的身体也能恢复起来。那时,咱们再举行个小仪式,到时我自然会过来的。”高六吧咂着嘴翻不上话来。

  其实,高六心里还有一急,那就是愣汉赵海生,并没有因为无人帮忙而放弃那个灰心思,反而变本加利,撕破了脸皮常常对黑香娥动手动脚。有一次动手动脚纠缠,被高六撞见了,两人眼瞪着眼,像对搏的公鸡。黑香娥急了,连推带拉把高六劝离开来,回过头对赵海生就是一通臭骂。赵海生恬不知耻,嘻皮笑脸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臭锅盖。”谁也没想到,一向老实的高六,从地上拾起半块砖头,趁赵海生不注意,劈头砸了下来。

  疼痛的袭击对于赵海生似乎是个缓慢的过程,他摸了摸头,回过头还对高六说:“瘸子,我告诉你,这个女人跟我睡过觉了,我还摸过她的**。你找了她也是个破货。”高六手里的砖头又举高了,赵海生头上开始冒血水,顺着额头流到了脸上。热热的感觉让他有点犯蒙,摸了一把,抹了个满脸红,人就软了骨头,一头跌倒在地。
  两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打架的事,成了村里不小的风波。高家赵家两大姓因为出面的人太多,看热闹的又围观见证,矛盾似乎越没办法调和。最后,高队长和赵老四两人单独磋商,才摆平了这桩事情。赵海生到大队卫生所剃了光头,圆圆的脑袋正中,肿起的包上被贴了一块白纱布。高六在社员大会上挨了一通批,负担了两元包扎费。
  赵家人中有不甘心的,私下串掇赵海生,要他想法睡一次黑香娥,不然亏吃得太大了。对此,刘三亮与高六双双放出毒话,只要赵海生不怕把小命玩完,那就让他上门,等着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日期:2017-02-14 10:43:02
  有趣的记忆
  当了脱产的民办教师,寒暑假就成了父亲最大的空隙。我们家筹划着盖房子,首先要准备的便是踏坷垃和打地基。父亲跟村人学会了手法,常利用一早一晚的时间,到离家不远的南海子边上挖坷垃。
  在一碗村的南边,有一片多年形成的自然海子,边上的草皮与黄泥土,形成了紧密的联系。当地人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加上用石碾子压瓷实了,在水位低的时候,用一种直板锹,均匀地切出一尺左右的长方形土块,抱到一边的高地上垒放。经过一两个月的风吹日晒,土块便硬出了力度,就成为了砌墙的方土,方言中称为坷垃。

  挖坷垃的同时,打地基可以齐头并进。队里麦收的前的空隙,正是暑期,父亲抓住机会,在先行垫好的前提下,请了村里平时交往不错,相互已换下工的男人们,来帮我们家夯地基。
  这些人来帮工,我是家里送水的,顶着太阳一趟趟往返于新房基和知青屋。母亲负责做饭,想着法子把最普通的粮食加工成可口的饭菜,到歇晌时请帮忙的人到家里来吃饭。
  看着膀子晒得油亮的男人们张开大口,一口半个玉米和白面混蒸的馒头就进肚了,饥饿在我的肚子里咕噜噜直叫唤。母亲听见了,让我领着弟弟妹妹先到爷爷的屋里玩,说屋子地方小,等一会儿再吃。我心里明白,一会儿我们只能吃剩饭了,或者连剩饭也没得吃。这主要看这些帮忙人的胃口了。
  吃了饭后,帮忙的村人会歇息一会,然后再冒着火辣辣的太阳,喊着好听的夯号子,四人一组轮换了,把二百多斤的石头夯举起来,在一种韵律声中,一夯夯砸过地基。

  我们家盖房,和高六几乎是同一个时段,所以帮忙的人中间,多是和父亲换下工的外姓人。高家的人几乎都帮高六去了。队长高大海也热心高六的事,冷淡着我们家盖房的小工程,队里的牲口和人力高六可以随便用,我们家却只能眼看着肚鼓着,找机会偶尔偷偷地蹭个一半次。对这一点,民兵头赵黑看不过眼,亲自来帮过两次忙,在他的影响下,赵家的人陆续来过好几个。
  帮忙的人中间,要说最红火热闹的,还是村保管赵满仓。他的嗓子好,能唱又能说,经常是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嘬着茶,用带点沙哑的嗓子胡说乱道唱夯歌。随了夯歌,四个抬夯人抬起夯时齐声喊“哎嗨哟呀”,与夯落地时“咚“一声结合在一块,非常有节拍。
  我不知那夯歌是现编,还是跟前人学的,反正赵满仓唱起来很有劲,也非常动听。
  比如:“劲要使均匀呦,用力不要过呦。抬要高起来呦,落要重重落呦。一夯套一夯呦,夯夯紧跟着呦。夯要往前夯呦,夯夯砸实落呦。”这些夯歌似在指导人们如何打夯。“刘三亮呀,二十四呀,没有老婆呀,抱枕头呀。抱枕头呀,当老婆呀,哎嗨哟呀。”这些唱词肯定是现编现唱,针对的是抬夯人中的刘三亮。刘三亮听着,在人们的“哎嗨哟”声中笑得合不拢嘴。
  我在一边跟着唱,赵满仓瞅了我一眼,就现编着唱说:“耿玉明呀,哎嗨哟呀。你还小呀,哎嗨哟呀,干不动呀,哎嗨哟呀。没有用呀,哎嗨哟呀,快长大呀,哎嗨哟呀,娶媳妇呀,哎嗨哟呀,住新房呀,哎嗨哟呀。”

  终于,在中秋节之前我们搬了家,新盖的房子完全参照赵老四家的样子,只是少了两间,而且没那么多的配套建筑。当下力不存心,留以时日,慢慢筹划是父亲的想法。新房的西边和门前,是一座大沙丘,白茨被沙土埋得只剩下了梢头。父亲计划着盖猪圈,母亲早雄心勃勃想愚公移沙,要开辟一处时时可以料理的菜园子。
  村里的姑娘婆姨们来家里,都说父亲盖得新房设计好了,与知青那排屋子相比,再不用提心吊胆邪祟之事。这么说的时候,只要我在场,说话的人都会朝我瞥过一眼,明摆着是心照不宣有所指。我心里明白,表面上装得懵懂,只是在晚上睡不着时,还是会胡思乱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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