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黑夜》
第8节

作者: 二月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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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条崎岖的小碎石公路,一面紧靠着连绵的山脉,一面连着滔滔的江水。有妖怪埋伏在山顶上,看到降妖人的车辆驶入,立即从山上接连推下好几吨重的巨石,当即把飞速行驶的吉普车砸落滚滚的江水之中,死了一名降妖人。而当木云仁和其他三名降妖人爬出江水时,围在他们面前的是大大小小,数十名妖怪!
  结局,其实没人说得清是谁赢谁输?木云仁和四名降妖人死得惨烈,妖怪们也几乎全灭。事后,李太远去到了现场。坍塌的路面上到处是巨石和鲜血,妖怪的尸体和残肢散落一地,降妖人的尸体被白布掩盖,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气和血腥味。江水滔滔,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天地却是静默的。降妖人从河水里吊起了不成形的吉普车。
  日期:2017-02-13 09:14:58
  一名降妖人带着李太远走到一块隆起的白布旁,面色沉重又带着恭敬。他蹲在旁边,伸手一掀血迹斑斑的白布——下面的惨状让李太远不禁倒抽一口气。那是木云仁仅剩的上半个身子!血肉模糊,死不瞑目,一只手没了,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银枪。
  “该死!”李太远破口大骂,对周围的降妖人吼道,“找!给我拼命地找!无论如何,我要让烛龙用十倍的代价偿还!”
  降妖人在方圆百里之地来来地搜索,找了十天十夜。除了一条长长的,断在金沙江里的血迹之外,别无其他。从那以后,烛龙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干净彻底。在这二十年里,降妖人翻遍了整个中国,一无所获。
  不过,相较于烛龙的隐秘,他的同谋红虫高调很多。每隔一段时间,他会出来吸食人的精气,一个人或几个人。妖怪吸食凡人的精气是为了增强妖力和增加阳寿。被妖怪吸食精气的凡人死时皮肤蜡黄,眼窝凹陷,如枯槁般的干尸,好像千年的木乃伊,并且面带惊恐,姿势扭曲,死状可怖。

  根据那些被红虫吸食精气而死的凡人,温林叶摸清了红虫的活动规律。蜈蚣天性喜温,惧光,畏雨。所以红虫出现的范围一般在南方,极少在北方活动,而且,常常是在台风鼎盛的时期。每当刮风下雨的台风天,是红虫最烦躁不安的时候,也是他活跃的时候。于是,温林叶在这场百年难遇的秋台风预计登陆的几个地方守株待兔,果然,寻到了红虫的踪迹。通过种种迹象显示,温林叶自信地笃定海陵岛是红虫近三十年来一直躲藏的地方,也是他的唯一老巢!

  李太远非常相信温林叶的判断。如果这一回抓到了红虫,不仅仅能在他辉煌的战绩里添上浓重的一笔,还很有可能得到烛龙的下落!想到这里,李太远就无法掩盖眼中的兴奋:今夜,真是令人期待!
  日期:2017-02-13 09:15:55
  “温林叶说的地方就是这里?”李太远在瓢泼的大雨中悠然地抽了一口烟,递回给余之月。
  “就是这里。”余之月非常肯定地回答,抽上一口烟。
  “很好。”李太远又接过余之月手中的烟,边抽边问,“温林叶在哪?”
  “他一会儿就到。”余之月接回烟,深吸了一口,再度递给李太远。
  “好。”李太远对余之月的烟摆了摆手,往渔港深处走去。

  这时,肖雨儿听完手下的回复后,向余之月走了过来。她身上散发出的精致优雅,与余之月的慵懒野性对比鲜明,仿佛一位是高贵不凡的公主殿下,而另一个则是凶蛮十足的恶徒。
  肖雨儿面目严肃地直接问余之月:“你杀了他们?”
  “谁?”余之月靠着车门,一边歪着脑袋抽烟,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渔港的值班员和渔民。”肖雨儿说,口气一反常态地冷冽。
  “哦?他们啊……”余之月不以为意地说,“我想让他们安静下来。”
  “但你杀了他们。”肖雨儿加重语气道。
  余之月听出了肖雨儿语气里的不悦,站直了身子,平视她的双眼。她笑道:“我亲爱的美女师姐,你可怜他们?不过是几名多余的凡人罢了。他们根本不算什么?”

  肖雨儿鄙夷地望着余之月:“我更可怜你。”她不喜欢余之月,应该说,她看不起这类人。残忍是他们的本性,随心所欲又心狠手辣。他们是没有心的!就像凶恶的蝎子,即使对方是同类,也会毫不犹豫地下手。
  “还有,请你去掉对我称呼中的‘美女’二字。”不必再多说下去,肖雨儿转身走回去。
  余之月扬起一道眉头,靠回车门上,望着肖雨儿的背影吐出一口烟:“是,我的……师姐。”
  日期:2017-02-13 09:16:15
  一名降妖人在肖雨儿走开后,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白布。他来到悍马车旁,停在第一名死去的值班员尸体处,将白布向前一展,盖住了尸体。余之月瞥了一眼降妖人,没有多理会。就在这时,尸体的胸口泛起一道异样的灰光。
  灰光从白布下散射出来,逐渐变得明显。接着,直射的光线开始弯曲,像一股烟升腾起来,缓慢地扭动着,拉到一个成人的高度。在这个高度中,它又向两边蠕动地扩展,渐成了一个站立着的透明的人形轮廓。
  人形灰光加速变化,变得越来越具体,显现出了人的面目和整个形态。狰狞扭曲的脸孔,空洞无神的眼睛,虎背熊腰的身子,身着一件长雨衣和水鞋。它的样子就跟白布盖起来的值班员一模一样。
  它是值班员的鬼魂!
  日期:2017-02-13 09:16:46
  通常,人在死亡之后,他的亡魂会立刻归向地府,等待投胎或判入地狱,不会在凡间有任何停留。可有些亡魂带着强烈的怨气或戾气,或者在死前沾染了妖气,不愿去往地府,继续留在凡间,就成了鬼魂。如果能够得到足够妖气,便会成妖。不过,至今在天雷的记录里,还没有一个成妖的鬼魂。他们不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消亡了,就是被鬼仙带回了地府。
  值班员的鬼魂抱着脑袋,扭曲着身子,痛苦地张嘴嘶叫。它的下巴张得奇大,拉到了胸口的位置,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新生,总会伴着疼痛,无论世间的哪一类。新生的鬼魂能量太弱,没有真实的形体,凡人看不到他们,听不到他们,再痛苦的嚎叫也无人知晓。
  余之月对鬼魂没有兴趣,若无其事地看它一眼,继续倚靠着车门抽烟。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鬼魂下意识地转向了余之月,呆愣了半晌。它佝偻着背脊,四肢怪异地垂着,空洞洞的眼睛锁住余之月,歪了一下脑袋,像是一边思索着,一边将弯曲的脖子向余之月那边伸了伸——
  猛然,它张开嘴巴,对着余之月,是在愤怒地哀嚎,又是在绝望地吼叫。它记起来了,眼中的女子正是杀死它的凶手!下一秒,它张牙舞爪地扑向余之月!
  日期:2017-02-13 09:17:23
  可就在它以为要碰到余之月的时候,径直穿过了她和汽车,停在了距离汽车两米的前方。为什么会这样?它看着自己透明的双手和身躯,露出又疑惑又吃惊的神色。它还不知道,没有实体的鬼魂几乎是一个虚空的存在,他们碰不到任何人,碰不到任何物,反之,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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