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11-18 20:39:55
　　天彻底黑透前，又城终于拖干净最后一点灰尘，长呼了口气，“屋子总算收拾好了”
　　顾年将自己最后一件大衣挂进衣柜，满意地点点头，“的确不错。”
　　又城看着已晚的天色，想到他二人为了赶路，都近一天未曾进食。他自身因常年困于任务之中，即使早已饥肠辘辘倒也不觉得难捱。只是看顾年同样神情淡定，始终未提有关吃饭的事宜，他反倒觉这得与传言中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相差甚远。
　　南又城掩下疑问，只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叫外卖。”
　　“哦？你饿了？”顾年挑眉，说道：“等我换件衣服。这附近有家铺子会开到很晚，我请你宵夜。”
　　即使是南国，入了冬，天气也是要寒上一分的。

　　一条小巷，一只铁锅，二三张木桌，七八个条凳，和一位年逾七十的老板娘。
　　寒风中，不起眼的小摊子只招来顾年、又城两位食客。
　　两只干净的素碗被端上久经磨损的木桌，几只玲珑精致的云吞漂在香气浓郁的骨汤里。又城透过氤氲望着顾年，打趣道：“说好的宵夜一碗馄炖就想打发我，你也不怕我回去宣扬港口年姐现如今穷困潦倒，请不起宵夜。”
　　“姚婆婆的云吞很好吃的。”
　　又城舀起一大勺汤，细密绵长的骨汤划过喉咙，“这汤味道够足！你是怎么找到这家铺子的。你以前不是都在港东或者北郊么？”
　　“我十五六来港口念过书，就在这，江北区。”

　　“我看过你的资料，除了你在法国留学，没查到有其他念书的经历呀！”
　　“岂止是你，顾泱都差点没找到我。”
　　“哦，原来你是离家出走来的这呀！”
　　顾年白了他一眼，继续把香菜挑出放在面巾纸上。
　　“你不吃香菜？”
　　“不吃。”

　　“那刚刚怎么不先告诉婆婆？”
　　“忘了”，她随便应付着他，咽下口中的云吞，“少问，多吃”。
　　又城吞下一口云吞，满意地点头，忍不住又问道：“你上学的时候总来吃吗？”
　　“蛮频繁的。”

　　“那你很幸福呀！总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馄饨。”
　　顾年夹起一只云吞，“也许只是因为没有钱呢？”
　　又城见她垂下眼睑，看不清神色，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拿起醋罐，晃了晃发现是空的，抬头朝着正背过身烧水的婆婆喊道：“阿婆，还有没有醋啦？”
　　顾年听到他的动静，连忙拉住他，“别喊了，婆婆听不见。”见又城满脸疑问，她难得耐心地解释道：“婆婆听力是前几年开始下降的，那以后，顾客就越来越少。来的多半都是贪图婆婆的味道。”她看了一眼婆婆佝偻的背，“两年不见，婆婆的视力也大不如从前。刚才看到婆婆的眼睛，怕是得了白内障。”

　　又城看着这个小巷摊前安静地吃着云吞的女人。原本的氤氲在寒夜里已消散，她清秀的面容在他眼里从未有的清晰。
　　他曾经调查她三年，跟踪她八年。他曾经认为自己将她了解得十分透彻，透彻到他甚至会觉得自己变态。
　　他知道她习惯左手使枪，另一只手鲜少碰枪。
　　他知道她最喜突击步枪，右手常反握一把刀。

　　他知道她每天至少洗一次澡，杀过人后要洗两次。
　　他知道她睡觉时会留一盏灯，偶尔会留两盏。
　　他知道她抽烟只抽单数，或三根，或五根，或更多。
　　他知道她有过几个朋友，陆唐，纪唯，祖朋。
　　他知道后来他们都离开了她。
　　他知道她叫顾年，85年出生，今年三十。港口的人见她会叫声“年姐”或“二小姐”。她曾经是港口最大的毒枭，杀人不眨眼，灵魂上都沾满血腥。

　　他知道她不是个好人，一直都知道。
　　而他现在才知道，她有那么多事他并不知道。
　　又城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的判断。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认识她，认识这个喜欢在巷口吃云吞的女人。
　　姚婆婆笑眯眯地送来的热汤打断了又城的沉思。他笑着接过婆婆递来的汤，余光瞥见顾年将一厚摞钞票偷偷放进婆婆的口袋里。又城想，也许自己是认识她的。
　　顾年放下空了的碗，拿起纸巾细细地擦擦嘴角和手，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零钱放到桌上，便带着又城无声地离开了。
　　两人无声地走在来时的青石板路上，各自走着。突然从南又城的肚子那里传来一声不和谐的叫声。
　　顾年扭过头，问道：“没吃饱？”
　　见南又城有些不自在地点头，冲着Soul吩咐道：“以我所在地为半径，查五百米范围内哪家夜宵好吃。”
　　南又城拿出手机，点开美食搜索的软件，边查边说道：“等我帮你看一下哈。”
　　“不用了，Soul比你快。”顾年打断他继续的动作，说道：“前方一百米有我要的店。”

　　南又城的动作停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收起手机。他语气不太好地开口发问：“你的Soul女士很……很全能？”
　　“你想问的是，很牛逼吧。没错，答案是肯定的。”
　　南又城故意呛声问道：“你确定让它帮你查这样的琐事合适吗？这时候它不该有点小脾气吗？”
　　“很合适，它比大多数人要听话。”顾年意有所指地扔下话，便快步走进街角一家已经打样的店面。

　　又城在门口不时地搓搓手。他的外套在姚婆婆那就给了只穿一件衬衫出门的顾年。仅穿着一件卫衣在寒风中，饶是又城他也禁不住打起冷战。就在他在心底第十一次问候她的时候，她被店主夫妇送出门口，手里提着几个食品包装袋。
　　顾年扔给他两袋子啤酒，“走，回去吃夜宵。”
　　又城深吸了一口气，断定袋子里装的是烧烤无疑，“看样子老板都要睡了，你把人家夫妻俩从被窝里拽出来的吧。”
　　“那倒不是。他还没睡，好像正要跟他老婆洗澡。我赶在他洗澡前让他做些吃的，也免得他多洗一次澡。”
　　“你倒是理直气壮。”

　　“有什么问题吗？”
　　“怪不得老板老板娘一直把你送出门口，原来是不希望
　　你再去光顾呀！”
　　“南又城，烧烤你别吃。”
　　“哈哈，我偏要尝尝你耽误了别人好事逼着人家做的烧烤里面有多少怨气。”

　　两人回到公馆的时候，其他人都睡了。又城带着顾年上了天台，路过大厅的时候，他顺手从贵妃椅上拿过一条毛毯给顾年备着。
　　天台在三楼。说是天台，实际上就是三楼的落地窗外带出的一个略大于平常型号的阳台。
　　天台的茶几沙发早些时候又城便擦过，他拉着顾年坐下时，她只细细地看了座位一眼，便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落坐。
　　又城的外套在他们进屋前就被顾年还给了他。她衬衫外面现在不情不愿披着的，是在又城的诱拐下接下的毛毯。
　　顾年接过他拉开的易拉罐，仰头灌下一大口，随着她的动作毛毯又敞开了不少。又城凑近，拢紧她身上的毛毯，“顾年你喜欢现在这样的夜晚吗？”
　　顾年没有避开他，由着他帮自己整理好毛毯，“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烟草味道，不像寻常女人那样香气萦绕，却闻着使人舒服，又城撤回身子，稳住心神，“我喜欢这里。”
　　“港口？”顾年挑眉，“未免太乱了些。”
　　“可我的确喜欢这儿。我第一次来这是十年前，那是我第一次独立出来执行任务，就撞上了你这么难搞的人。那时候你回国刚两年，不只在港口在全国都有了轰动。两年前我抓了你，也引起了轰动。”又城扔掉喝空的易拉罐，“可是我从没赢过你，到头来只得了一堆破荣誉和狗屁的升职！顾年，八年的时间，我都在跟你，你知道吗？”
　　顾年递给他一罐啤酒，“如果敲掉我那么容易，那我这么多年也是白混了。”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跟你的？”
　　“什么时候？”顾年揉着眉头，“一开始就知道吧，当时调查我的人那么多，数你最明目张胆。”
　　“不过我也越挫越勇呀！”

　　“的确。等你升职，记得请我吃饭。”
　　又城夹起一大块肉扔进嘴里，含糊地喊道：“请！”
　　“你这次的任务准备得怎么样，重蹈覆辙可就丢脸了。”顾年有意试探道。
　　“很周全”，又城看着夜空，像是在回忆什么，“连这‘老窝’我都是思虑再三才定的。”
　　顾年听到他的回答，心里明白他是避重就轻，不愿告知自己机密的事。戒备心自己比他深得多，同样不会把安排告知不甚信任的人。
　　这样想来顾年觉得舒心多了，便顺着他的话问道：“你选的地段的确是港口最安生的地方。”她拉开一罐啤酒，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楼的前几任房主你调查过吗？是否可靠？”
　　又城略想了一下，才开口道：“介绍这栋公馆的人说，这里空了至少六七年了。前一任
　　日期：2016-11-19 21:34: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