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杨青虎惊咦了一声。但见半条命没有多说的意思，他也就没再多问。
　　杨青虎想了想，又指了指换下的青袍长衫，道：“老大啊，您说我们去卖艺干嘛穿这身行头？”

　　“卖相好，能赚钱。”半条命回答很干脆，也很直白，又道：“你没看过周星星演的那啥功夫片子？你不知道里面有两个很厉害的瞎子？名人效应知道吧？”
　　杨青虎听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什么厉害的瞎子，什么电影？
　　半条命说着裂口一笑，自得道：“嘿嘿嘿，我说的那两句台词怎么样？够味吧？”
　　“啥片子？没看过。”杨青虎一脸的呆懵，啥台词？难不成是那句“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得嘞，这家伙一句话把他自己的高人形象全毁了……全毁了！
　　现在连杨青虎自己都怀疑了，这家伙是真经历悲惨故事，还是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
　　吃过午饭，杨青虎照例回到了医院看阿良。医生说阿良的生命体征很平稳，已经渡过了危险期。不过他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问题，也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杨青虎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心情很糟糕。混社会的人都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横死街头，却没人愿意自己半死不活变成植物人。杨青虎很矛盾，他不敢去想阿良真要醒不来，自己该怎样去面对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阿良的家人，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
　　下午的时候，郭麒麟打来了电话，说要请半条命和他一起私下吃个饭。郭麒麟顺便要了帐号还了钱，两人谁也没矫情，一个还了八万赌款，一个还了两万医疗费。杨青虎没去问那几个出千的家伙怎么样了，不过听语气郭麒麟的心情不错，想来得到了理想的结果。
　　“钱拿到了，就别赌了。”
　　末了挂点话，杨青虎多说了一句。
　　“知道。”

　　……
　　晚点，半条命又带来了话。说九爷准备出面调停他和梁坤的事儿，约了三天后在老九茶馆碰面。杨青虎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憋的慌，他心里很矛盾。
　　九爷的面子杨青虎不得不给。他既然出面调停，即便渝州道上的大佬们都得给他几分面子，何况九爷也算是自己的恩人。可是另一边阿良的情况依旧没好转，这事儿杨青虎铁定要找梁坤讨个说法。
　　杨青虎大致也听说，这一段时间江北的局面很乱。要是梁坤再出了事儿，那江北的局面肯定失控，他猜测这大概是九爷出面调停的初衷。
　　幸运的是，第二天清晨阿良睁开了眼。杨青虎很开心，就差像是小孩儿一般喜极而泣。阿良还是那个阿良，虽然昏睡了几天精神有些萎靡，但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
　　阿良醒来后，杨青虎郑重地问了他一句：“阿良，以后还准备跟我混社会么？”

　　“虎哥，那天你问我后不后悔，我说了不后悔。现在我的答案依旧不变。”
　　阿良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他又说道：“虎哥，我想做个手术把眼镜摘了。以后，我要这渝州道上的人都知道我阿良是虎哥的‘背刀人’！我要让他们看到我的第一反应是害怕，而再不是谁都敢在我面前动刀子！”
　　杨青虎看了阿良一眼，点了点头。他知道，醒来的阿良有了匪气，也彻底融入了江湖。
　　……
　　次日，吃过午饭杨青虎又去了半条命的出租屋。医院里只留了阿良一个人，因为那小子说他一个人更自在。
　　不知怎么杨青虎觉得阿良醒来后身上多了一层痞气，之前那个谈到女人就会脸红的阿良不见了，现在他变成了一个会主动调戏小护士的痞子。病房里有一个专门给他换药的娇美小护士，那小子醒了瞧见小姑娘后就挪不开眼了。他也很不义气地时刻想把杨青虎支出去，好和那姑娘单独相处。用阿良自己的话说，虎哥的气场太强，他怕这妹子把持不住。
　　半条命上午带着杨青虎又去装了半天瞎子。下午二人去了南城老街上的小茶馆里落了坐，要了两杯大碗茶。老街上的茶馆很老，老的现在随处可见的自动麻将机在这儿也没见踪影，一众头发花白的老头们都打的是纸牌和手搓麻将。
　　半条命叫杨青虎仔细听，仔细观察。后来他们还给茶馆里的牌桌凑了两哥角儿，打起了五块底钱的休闲麻将。杨青虎不怎么会打牌，在码牌理牌上很费功夫，半条命不得不时常暗示他好好“听牌”。

　　杨青虎竖起耳朵倾听，茶馆里很吵杂。这两天装瞎子收获很大，杨青虎学会了从吵杂的声音中将有用的信息分拣出来，就像是抽丝剥茧，将一条一条的信息排列出来。半条命早就给杨青虎说过，这牌桌上即便是‘闲聊’门道也很多，想要不被“千”就要能分得清那些是暗号，那些是无用的闲聊。
　　牌桌上用打暗号的方式出千的人很多，门槛低，自然也是应用范围最广的千术。兴许是一句不经意的话，也许是摸耳模鼻一类的小动作。虽不尽相同，可总有规律可循。
　　日期：2017-04-08 07:43:51
　　第三十四章 九爷调停
　　今天，杨青虎来这茶馆里打牌，主要目的是来练习“听牌”技巧。
　　因为半条命说这茶馆里有个很厉害的麻将老千，正常打麻将是打一张牌摸一张，那家伙能厉害得“打一摸五”，又还能不声不响地把没用的牌又码回牌堆里。即便是碰到懂行的人一起玩，那人也至少敢打一张摸两张而让人瞧不出破绽。这种“千术”在麻将局里很常见，说穿了其实就是一个手里藏牌的诀窍。很简单的原理，只是纯粹的手法出千，需要千百次练习。
　　半条命说，手搓麻将很容易做记号，几乎每个茶馆里的麻将都是刻满了赌客们的各种记号。他没准备教杨青虎出千的技巧，只让他了解其中的门道。最重要的是学会听麻将的声音！偷牌藏牌用眼睛不容易抓住，可却能用耳朵分辨出来！抓一张牌和抓几张牌，触碰的声响哪怕很细微，在行家耳朵里都大有差别。　
　　听麻将的声音很简单，扑克的就难很多。这是半条命的原话，可对与杨青虎来说，让他听出麻将触碰间的细微区别，就像是要他分辨一群阿拉斯加中藏着的二哈。内行一眼就通，外行根本摸不到头脑。
　　如果说扮瞎子是为了体悟那种半条命说的那种意境，那么今天打麻将就是纯粹技巧上的学问。

　　那个麻将很厉害的老千半条命没说是谁，他叫杨青虎自己去分辨。可杨青虎听了一整天都没听出个名堂来。半条命说了，“听声”这是个费心力的活儿，没有捷径只有反复练习。杨青虎也得到了死命令，没分辨出那家伙是谁之前，他就得天天来这儿喝茶打麻将。
　　回到医院，那阿良已经和那个小护士聊得火热。瞧着两人这么快就你情我浓的样子，让杨青虎自己都觉得再待下去都很碍眼。
　　次日，杨青虎又去了老街茶馆呆了一天。可是他把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却依旧没有听出谁是老千。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他的麻将牌技大涨，赢了几十块钱。
　　……
　　“老九茶馆”对普通人来说和街上的茶楼没什么两样，可对与渝州黑道上的人来说却如雷贯耳。茶馆老板鲁老九在渝州道上的辈分很高，除了道上的几个大佬能叫他一声“九哥”，江湖上的后辈都得尊称一声“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