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猜么？不猜今天就收摊了！”
　　九指说完，作势就要将瓜子摊给收起来。
　　“别动！”胖子狗急跳墙，口不择言道：“他耍诈！这板子里有鬼，他们这一伙都是骗子！”
　　胖子没想到自己稳赢局面会扭转得这么突然，他更没想清楚为何刚才碗里会多了一颗瓜子。但是此刻，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的输了的那几千块钱！此刻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让庄家把钱吐出来。
　　“他、他，还有他都是一伙的……”胖子歇斯底里地嘶吼，一一点出了人群中那几个媒子。即便是拼着两败俱伤，他也要把钱给要回来。既然点破了骗局，他可不认为这些真输了钱的赌徒会善罢甘休。

　　“什么？他们是骗子？”
　　“怎么回事？这局真有鬼？”
　　“怪不得我怎么一直输钱……”
　　一众输了钱的赌徒像是抓到回本的最后希望，即便拿捏不实到底问题出在哪，他们也抱着侥幸跟着叫嚣了起来。
　　听到此处，杨青虎浑身肌肉微微一缩，双眼微眯了起来。他早就担心会发生现在这一幕。若是起了冲突，九指一伙人很难在众多赌徒围堵中讨到好。可当他看到九指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神态的时候，紧绷的肌肉又瞬间松弛了下来。

　　“这家伙……到底怎么打算的啊！”杨青虎心中嘀咕了一句，他发现似乎从这个“瓜子局”兴起之初，九指就没表现出过真正的惊慌。仿佛这一切的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似乎这些赌徒、看客、胖子甚至自己都在一个局中……一个早已被料定了的局。
　　“朋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九指也不动怒，笑眯眯地看着，不急不缓道：“你说我搞鬼，得拿出证据来？要不然，你就这样砸了我摊子，怕是不合道上的规矩？”
　　“哼！这板子肯定有鬼！刚才明明只有五颗瓜子，最后变成了六颗……”胖子指着木板说道，虽然他也没弄明白板子机关怎么会自动打开，倒出那颗瓜子的，可他确定自己刚才摸出了这板子的异样。这瓜子局，他见过，也懂其中的门道！
　　想到此处，胖子瞬间有了信心，接着道：“这板子中间有个小洞，里面藏了一块磁铁！这一堆瓜子里一有一些涂了铁粉。你只要掌控好机关，就能随意控制瓜子数量的增减！”
　　“啊？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刚才开局总会比我看到的要多一颗！”
　　“这板子还真的有鬼？我们被这些家伙骗了！”
　　“对，骗子，退钱！还我们钱来！”
　　“还钱！还钱！小心别让他们跑了。”
　　众人被胖子一番话推波助澜，一下变得群情激奋起来。九指在这群赌徒眼中也瞬间变成了人人喊打的骗子。
　　眼见场面就要失控，九指冷声说道：“既然你说有机关，那为何最后一局你自己开的，你同样输了？难不成你自己按了机关，想让自己输？”

　　“我……”胖子语塞，嘴硬道：“反正你这板子肯定有鬼！只要砸开看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对！砸开看！”
　　众人纷纷附和。
　　杨青虎也早就猜测这板子有问题，可现在群情激奋，今儿要是不让大家把板子砸了，这事儿肯定没完。可一但砸了板子，真要是发现了“机关”，那九指还不得被这些人给活活打死？
　　“大家伙想求个公道，我也没话说。可这是我吃饭的家伙，也不是谁说砸就砸。这板儿砸了没关系，可若是这板儿里没有机关，又怎么说？”这时，九指再次开口：“我在江湖上讨口饭吃，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这面子让人砸了，那我以后怎么在江湖上走？”

　　九指说着，也不惧周围几十人汹汹气势，语气越发阴冷，像极了作势玩命的老痞子，威胁道：“打人脸面如断人生路，各位想好了？”
　　“别被他唬住了！今儿这板儿我们是砸定了！”胖子自然不会这样罢手，气势不输，“砸了！什么事儿我一人担着就是！”
　　“你拿什么担着？”九指黑着脸，反问道：“就凭你这两百斤肥肉？你他妈担不起！”
　　胖子被人指着鼻子骂，不觉也老脸一红，随即从包里套出两沓红钞，怒冲冲地砸在瓜子摊上，吼道：“就凭这个！这里是两万，今儿我砸定了！要是板儿没问题，这钱就权当我给你赔礼道歉。要是真让我查出个什么‘机关’来……嘿嘿，你可得想好了怎么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
　　“对，砸了！”
　　“砸！”
　　所有人都被这胖子丢出的两万块钱给镇住了。可大家见这胖子既然敢拿两万来砸这木板，要是这局没猫腻，谁信？
　　九指不急不怒，只是沉着语气说道：“好！咱就把话挑明了！今儿吃饭的家伙也让你们砸，要是查不出个好歹来，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胖子能不能担得起。”

　　“哼！我来砸！我也想看看，一会儿你嘴巴还会不会这样硬！”
　　“咔嚓~”板儿被胖子掰开了，就当着众人的面，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寻常的层板，没有发现磁铁，也没有任何空洞，只有一地的碎木屑。
　　“这怎……怎么可能……”
　　胖子脸上一片死灰，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像是脱力般瘫坐在地。他拿着破木板的双手不住震颤，显然他的内心非常不平静。他又一把捞起地上的瓷碗，在地上摔成了几块。碗也没有问题，再寻常不过。
　　“这家伙，有些门道！”杨青虎也瞪大了双眼，心中舒了一口气，可同样一脸的不可思议。若是这木板没有“机关”，那九指这家伙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控制输赢的？这瓜子局的输赢肯定是被控制了的，不然也不会有这胖子出来捡漏。这一点，自己从头看到尾绝对不会有错！
　　可九指这家伙究竟怎么做到的？
　　闹剧结束，九指再不理会众人。他连瓜子摊也要了，就抄起两沓钞票，看了一眼胖子冷哼了一声，起身离去。

　　杨青虎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
　　杨青虎跟着九指在车站背后的小巷中拐了几道弯儿，止步的时候，正瞧见那九指和几个媒子正一脸不善地盯着自己。
　　“小子，你一路跟着我过来干嘛？”
　　九指说话的时候，咧出了那一口大黄牙，面色不善。想来是以为有人准备黑吃黑。
　　杨青虎知道自己的动机被人误会，便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你是半条命？”
　　“你认识我？”九指惊愕了一瞬，反问道：“你是谁？”
　　“九爷介绍我来的。”
　　“你就是阿虎？”
　　“嗯！”
　　九指皱着眉头打量了杨青虎一番，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地撇了撇嘴。他又抬手招呼同伙，从包里拿出了厚厚一踏钞票。
　　“没事儿了，这些你们拿去分。”
　　同伙那几人见九指如此作态，一句不多问，甚至没多看一眼，拿着钱扭头就走。
　　九指绰号“半条命”。杨青虎在九爷哪儿听了个大概，只知道眼前这家伙不简单，听说在渝州道上很吃得开。九爷说这家伙只有半条命，死也死不掉，活着也不像人样。他是一个有故事的家伙。
　　转过头来，半条命眉头微蹙，看着杨青虎像是婆子妈打量小媳妇的眼神，道：“如今的九哥可没啥心思提携后辈，咋把你给介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