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季杰心里打着小算盘呢,他念念不忘的还是黄杏,听说她在县城做临时工呢,为的是和班长胡奇长相厮守成双成对,若是美梦成真那岂不是能天天看见黄杏搔首弄姿。心里叹口气,这辈子只能远观不可亵玩,胡奇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拦路虎,家底沉厚毛皮丰荣,这道坎无论如何是跨不过去的,除非是他死了,那也没他什么事,还有千千万万个胡奇站起来排着队恭候着呢。
日期:2016-08-23 01:33:18
德武一口回绝,“想得美,我还不是当兵的时候流血流汗换来的,你个农村户口,癞蛤蟆想抱天鹅腿,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不过呢,你可以跟着我干干,放电影这活儿不难一教就会,更大好处在后头呢,每到一个村,村支书就会安排你到最富的人家里吃饭,鸡鸭鱼肉好酒好菜应有尽有,你啊,在村里也是浪费粮食,不如跟我出门见识见识,起码给村里的老少爷们解决了难题。”
季杰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巡视了几个村庄过后,把个季杰吃的开始挑肥拣瘦难伺候,寻思着到了下一家提个建议,包一顿羊肉馅饺子解解馋。
德武敲着饭桌给他说:“下一站是黄庄,我可提醒你,到了黄庄打死也不能说你是河西头季老庄的人。”
季杰笑嘻嘻说:“这个用的你教吗,从小我就知道,黄庄和季庄世代不和,见面之后是要决斗的,胜者为王败者寇。”
为何会有如此深仇大恨呢,传说啊,季庄的老祖宗很早就搬到这里,夫人端庄贤惠,生下三男一女,小日子过得滋润不在话下。这一天,老祖宗寻思着要打一件木箱盛衣服,就去很远的集市喊来一木匠,这木匠干活勤快手艺精湛,打造的木箱令老祖宗称心满意,就把他留下来又打了几件。日子久些,有一次老祖宗下地干活回来,推门一看,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夫人和木匠不见了,他赶紧去另一块地把三个儿子喊回来,三儿一女不见母亲的面顿时嚎啕大哭,点亮火把各处找始终不见母亲的面。从此以后,母亲彻底失踪了。
日期:2016-08-23 01:34:13
也有奇怪的事发生,河对岸升起袅袅炊烟,似乎是新近搬来的一户人家。三兄弟本想过去看看,无奈这运河里的水常年浊浪滔天,想要过去看一眼,要么是打造一艘快船,要么是长出一双翅膀飞过去。当初都怨三兄弟愚昧,沿河寻下三百里过胶县走棘洪滩是可以绕路过去的,只不过那时没车没马交通不便只能望眼欲穿胡乱猜测一番。
直到老祖宗死后,有一天,一位要饭的老奶奶来到家门前,这时候的季庄有些规模了,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好大的一个家族已诞生在此。
那时的三兄弟只有老大还活着,只看一眼就认出这是他日思夜想半辈子的母亲,当即就跪下来抱着母亲的腿号哭不已。母亲已是年老体衰,犹似风中蜡烛随时有熄灭的危险。老太太颤颤巍巍抬起手指往运河对岸看,嘴巴蠕动着吐出几个字,“孩子,妈妈一直在河对岸,可我回来不了家啊……”说完这句话,老太太阖眼长逝。
运河对岸的黄老木匠其实已死,要不然他怎会放人走呢。季庄的人们沸腾了,把自家的门板拆下来沉到河里准备抢渡过去讨一个说法,却看见一条大船劈波斩浪自对岸划过来,上面整齐划一站着众多青壮汉子,他们人人携带管制刀具,统一口号,还我母亲,活要见人死要收尸。
季庄的人一看对方兵强马壮,根本招架不住,只好通报官府前来解围。黄庄人全民经商,银子自然是赚得车载斗量,大把的银子使唤上,县太爷笑逐颜开,官堂木一震,不分青红皂白威严喝道:“乱认亲娘,霸占尸首不放是何道理,来人啊,把季庄的老大拖下去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老大临死时交代子子孙孙,往后凡是见着黄庄的人一律给我打死甭客气。
梁子就此结下。
日期:2016-08-23 19:36:58
事情已过去几百年,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原则,何况还是亲兄弟呢,都是一个娘养的,可黄庄和季庄的人见了面分明是不改初衷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建国后,在政府的协调下,双方表面上握手言和,实际上还是把对方像仇敌一般对待,老死不相往来。
运河的水早已势头减弱,政府出资在河底建了一座漫水桥,五十年不遇的洪水无法抵御,小风小浪的还凑付着过。这些年奇了怪,五十年洪水至今不曾遇见过,因此这座石桥能安然无恙。有意思的是,黄庄的人到西岸办事很自觉地绕过季庄,季庄亦是同样。还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若是被对方发现,你只需咬牙坚持说是外乡人,说不定能逃过一劫,相反,若是不识趣坦白一切,那你就说不定稀里糊涂埋骨他乡。
季杰和德武晃晃悠悠就进了黄庄。
村书记知道他俩是城里派来的,按惯例分派到最富的那一户人家里吃饭。
在村前的空地上,俩人扎好木桩挂上黑边白底布幔,再画好放映的机位,就像孙悟空画地为牢那样,意思是告诉乡民,去了这地儿其他的随便占。
天还早着呢,季杰和德武迈着舒坦的步伐去富人家里吃饭。走进院子,这仇富的劲头潜滋暗长,乖乖,四间大瓦房富丽堂皇,玻璃门窗闪闪发光,甚至角落里的狗窝还是砖混结构。想想自己住的茅草房,眼瞅着一场秋雨一场寒来,能否撑到过今春还是未知数,倒不如跟黄狗互换位置,它去季庄住我来黄庄躺。季杰胡思乱想一阵子就被这家的主人送到炕上。
胡吃海喝季杰从不客气,透过玻璃窗他发现,打门外走来一位姑娘,小肚子格外胖,扎着红头巾看不清模样,手里拎着一瓶酱油。
姑娘拿着一只碗走进来,她打开瓶嘴倒酱油,咕嘟咕嘟酱油香,围巾太长差点伸到碗里,她顺势一拨扯下来露出庐山原样。天哪,季杰和姑娘都指着对方,“你你你……黄杏……季杰……天哪……你怎会在这里……”
这家的男主人和德武面色诧异,俩人也是同时问:“你们……认识?”
日期:2016-08-23 19:38:46
季杰摇头晃脑说何止是认识,不但是同学还是同桌呢。
黄杏大眼睛翻滚着一层层的波浪,疑问冒着泡似的涌过来。“季杰,你混得不错啊,吃公家粮吗?”
这个时候必须说慌,还暗示大孙子帮着圆谎,否则他就大喊一声俺俩是季庄土生土长的……
季杰慢吞吞说还在考验阶段。
德武意会呷一口酒不紧不慢说:“爷爷很快就会转正的。”
黄杏大喜过望,踢掉鞋噌地上了炕挨近他身边捣一拳,“辈分挺大的呀,和我一样,出门人人喊大奶奶,叫得我怪不好意思呢。行啊,季杰,士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呀,在学校里怎么看你都像僵尸,还是死了好多年的那种,破衣烂衫的,裸露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想不到你打扮打扮还挺耐看的哈!”
季杰抓抓头发继续撒谎,好像在谎言里能找回他的尊严,就像刚才,黄杏噼里啪啦一番说,眉飞色舞里透着谄媚样儿,他就觉得势必要把接下来的谎言做大做强,即使雷公气势汹汹劈死他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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